门口有个女人亲和地喊:刘妑,家里来客了。刘妑地似电子击活起来,也喊:姣娥,你进来,是我儿子他们来了。姣娥站在门口瞄了我们,说,他们来了你就高兴了。刘妑说,高兴,高兴。我是说有蜘蛛吊,有客人来的。我想,该冬藏了哪来蜘蛛儿,一定是老母心切眼糊了。原来母亲把我们做儿子的都当客人了,多心揪呵。刘妑又催:姣娥,进来伢。不象小姨养的见不得世面。我又有事求你帮忙。她的话把也骗进来了。刘妑颤巍巍地起身,去抽屉里摸出两块蛋糕。这是上回我和罗靖来时买来的,她还没吃完。忙去塞到姣娥手里,说,这是新鲜蛋糕,接着。姣娥羞红地说,我不吃。我们说,刘妑的好意,你拿着吃去。刘妑也在自言自语的,不知是哪个好心哥哥拿来的,看我的记性,怎么还不死呢。姣娥边接边说,您呀,一定能活百岁的。她没有吃,出门时轻巧地放在了木椅上,刘妑没有发现。嘴里还在念叨:这姑娘心地好。在超市打工,家里还一个憨巴儿子要照护。还一有空就来看我,帮我吱唤的。前几天哪,放到炉子上的米老闻不到香气,不是她来看说炉子熄了,我还要等到下午的,反正肚子不知道饿。我听不下去了,没法面对这样的现实。说,大哥,不行。我们坚决给刘妑换个环境,不能依她的。刘妑火了,你们是不是不让我活了!大哥毫无触感,还阻扰我:昌俊,你不激动,依刘妑的。我起身去后面查看煤炉子,是熄的,但有余热。我提醒:炉子又熄了的。刘妑说,晚上不熄又得白烧一个煤。现在的煤呀,一个还等不到天亮。她又接着说,你们喝茶,喝吧,自己倒去。茶瓶里还有。我们说,不喝,要唱自己就倒了。刘妑说,你们舍不得喝,明天早晨我就洗脸啰。
原来大哥处事比我老道,真的没法劝说老母。要想改变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多难啊,我们只能作罢。我啧啧说,刘妑怎么会这样呢。大哥感言:也许我们老了也是这样的。我骄纵说,我才不会嘞!大哥说,天晴还防着下雨啦,别看现在年轻力壮衣食无忧。他的话简直是冲我说的。这样一个组合家庭,腾腾又和我决裂,晚年的境况真难料的,很可能还不如刘妑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着。车子刚启动,手机响了,是罗靖打来的,责斥我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令我赶快回去。我望了下大哥,说,现在有事。便挂了机。大哥听到了广播似的喳声,说,是罗靖。哎,你呀他的后话没道明,一定是怜叹我自找苦吃。有人说没孩子的女人不懂温存,我不赞成。现在罗靖的表情一天天加剧,看来让我要重新认识她了。
把大哥送回家,他问我坐会啵,我说不了。他说,好,你是要早点回家去。然而,我并没急于回家,开了一段停在路边,拿出手机来给腾腾发短信,全当没有父子断绝信那回事。应该去办公室上qq交流更方便,可他一直没给qq号。问他身体么样,学习是否适应,不要太刻薄自己,想吃什么只管买,我会抽个空到武汉看你的要给钱他的话题只字没提,他反感我有钱,而不懂钱在社会上的重要。也许他是中了短信毒言:女人变坏才有钱,男人有钱就变坏。现在我是无法与他沟通的,只有等他踏入社会后去感悟钱的威力。连续发去几条杳无音信,狠不得将手机摔了。终于手机嘀嘀响了下,腾腾回复了。你来我也不会见的,除非你和罗断了。这小子诚心要毁了你爸的幸福!我没法和他交流下去了。懊丧和恼怒统治着我的情绪。突然有人敲车门,我没觉得是打劫的,拧下窗门,是我工程上的包工头贺家典。可形容他是狂热招呼:哇,果然是你马总,怎么不下车,等谁呢。我说,没等谁。你在这干么?他笑嘿嘿地望了下街边门面招牌,说,享受品味生活啦!来,下车,接了多次都不给机会,真是缘份啰。我顺势望去,是“东方丽湾”综合娱乐处,夜生活的摇篮,半年前开业的,前不久陪广东的一客户来过。我干脆说,我去尽兴,我还有事。贺家典说,我知道你有事,在转盘那就看到你的车了,一直关注着。我的车牌是几个8的尾数,太招眼了。我说,好啊你个贺总,跟踪我是啵。他说,不,不是。别误会,是碰巧。他又凑近车窗小声说,还有建工局匡局长他们,正等着你呢。去年政府大院的开发,他们给予开绿灯的。古话说滴水之恩全当涌泉相报。马上又要开发老厂区,我正要登门拜访的,便抽了钥匙下车来。
刚下车,贺家典又在狂热地招呼匡友宽他们。他们似乎已经瞧到我了,我也赶过去并伸手招呼匡友宽。他嗯了下:马总。接着说,你们是谁请。贺家典抢答似的,我请!难得匡局长、马总能给我这个机会的。匡友宽说,我知道马总来的应该改日的。我愣了下,立刻微笑说,今天是贺总的,改日我来安排。贺家典说,改日也是我的。机会给我多,我的就业率更高。匡友宽说,八小时余外勿谈工作。贺家典你真是太精明了,比马总还马总。贺家典恭谦说,好容易受到匡局长褒讲,真是皇恩浩荡,受宠若惊。不过,我顶多算马总半个徒弟。我说,我几时有你这个徒弟。不站着了,进去吧。简短的几句交语中透露着显为人知的信息,一定是他们也嗅到了我老厂区的开发。旗袍小姐的欢迎光临,邀请着我们进入了温馨的世界。又被小姐请到二楼的茶座包间,象商务会馆式的。茶饮上来了,瓜果碟也摆上了。贺家典把话题聊到麻将上:建设局的黄局长搞了三次裸奔,带的一万钱险些输出丑来。匡友宽叼着烟说,我看输赢完全是个手运。有一次才一个多圈几乎包和了。贺家典点头哈腰:这是,这是。我过去从不打牌,现在也随波逐流,打打业务牌。便掺和发表感慨。问,什么是裸奔?匡友宽都笑说,嘿,才兴起的,不告诉他。贺家典欲言又止,灵机一动转了话锋。那我们今晚就切磋切磋。切磋你就知道什么是裸奔了。他们不知道我不喜欢玩牌的,我赶紧说,切磋还到这地方来,浪费手运的。去有电动麻将的地方。一旁的小姐推介,去做保健噢,仿古典式的。匡友宽故作雅致说,古典式的小姐是不是原始人哪?小姐妩媚说,比原始人还原汁原味。贺家典笑说,是穿树皮,还是裸奔的。小姐说,高度文雅,包各位老板满意。我说,行,上次我来陪客户尝试过。
很快我们就消失到各自的按摩房去了。暗淡而温柔的灯光,温暖的空调和芬芳的檀香,早已把人迷住了。小姐轻手轻脚进来,并关上门,又不声不响的轻手轻脚的从头部捏搡起来,蚂蚁舔一般。我说,你们这的小姐怎么都没吃饭似的。她稚声说,你是要重一点。上次我看轻轻的你感觉很舒服的。上次哪是舒服,是酒意缠z我睡了过去。我重复她的话,又说,你怎么知道我上次来过?她说,您是贵人多忘事。说着她开始用力按我的太阳穴,顺势而下按捏肩膀。一双灵巧的小手,着力象虎钳的力量,我感觉真舒服。我一边享受一边体味她芬芳的气息,还一边详端她。圆满、秀丽,眼睛泛光她觍着脸说,记起来了吧。这样瞪着人看,怪骇人的。我闭上眼,怎么也回味不起来。不说后来睡过去了,当时完全是应付陪客,根本没留意小姐长得么样。她说完了,我猛醒匆匆到大厅等候。我还是说,记起来了,就是你。你一句话都没说。她说,你也一样半句话也没说。我说,你眼睛真毒,可不能对外乱讲哪。她说,我们都懂规矩。再说,我们都是很科学的保健,也还不是为了生活。说了这话她沉闷下去,也许是我刺伤了她的自尊心。忙说,你们也不简单,工作的分工不同嘛。她还是不搭讪,看来是真生气了。我说,你想没想换个工作,我可以帮你。她厌倦说,你们哪,在这里甜言蜜语的,出了这门六亲不认,谁肯信。看来她年纪不大,对世事的看法有自己的见解。她按到我胸脯了,且发出细细的喘z。她有些超负荷运行了,我说,你不必这么用力的。她说,为什么?她也许认为我不满意。我说,你需不需歇会?她说,歇了时间做不到,又要加点的。面对她想到过去的罗靖,我粗粗的嘘了口气,说,我真的可以帮你,就到我公司去。她说,我什么都不会。我说。扫地会吧。她笑说,这谁不会,从娘肚里带来的就会。我怎么又怜悯起一个按摩女来,该不是又想邪乎了吧。我在警惕自己,不能正龙拍虎,自作自受的。她没有回答我的话,要我翻过身去,双膝跪在我的背上近乎蹂z。我还得鼓足气,不让她把我的脊梁踩断了。既然这也算享受,我应该去天骄工地做小工。我还没她这年纪,三伏天赤着背,一短裤,顶着烈日挖基脚沟,一块二角一天。她也是在竭尽所能的工作,而我感觉报复似的。说,哎,好了,丫头。再踩下去,我恐怕爬不起来了。她说,你多大,不能叫我丫头,小妹还可以。这时她又象个天真的小女孩,人人都说女孩会心疼人,要罗靖能给我生个女孩,就可当我家的皇太后了。我说,好吧,小妹。她做完背部按摩让我翻过身来。我又好奇问,还是叫你名字好。你说说叫什么?她说,有这个必要吗。按捏腿脚的时候她有点喘z了,这也不是碗轻爽饭。她硬是坚持做完了,还去端来杯茶给我。我接了放下,动身说,你如果什么时候想换工作,去工业园找我,康吉公司的马老板。她嗯了下,去得没影儿了。然而,我却觉得有好多话没聊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