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称她丫头了。说茹娅,你明天去东荆河办了户口和身份证来。她近乎撒娇:不。我明儿想来上班。我质问:那谁替你办身份证呢?她说,在你马总这儿,身份证不再重要了。我没有完全听懂她的话,便说,明天你还是去东荆河,这里算你上班出差。她似乎也不理解我的意思,炯炯的疑视着我,水汪汪的眼里把我的面容整个的映了进去。我又说,你不信是吧。忙拿起手机给李明打。小李,上次来应聘的女孩茹娅,金茹娅的身份证已经没问题了。公安局赵局长查到了,就定她明天正式上班。李明也没完全弄懂,忙说,谢谢马总!照办。我说,你谢什么。李明嗷嗷的,替她谢。我望着她,挂机。说,这下你放心去了吧。可她还是犹豫的,避到外面去给家里打电话。是村头小卖铺王爹的电话,让他去通知再回过来。将近等了20分钟,她欣喜的告诉爹:我在工业园一家很大的康吉公司找到新工作了。身份证还是要办,你明儿去镇上找派出所的刘所长,让他给我办。她爹恼她,他都不认识我,我怎么跟你办去。她硬气说,你只去就认识的。她爹勉强说,那试试吧。我一旁插话:刘所长不信,就让他打电话给市局的赵局长。她跟着说,要他打电话公安局赵局长,记清楚吗?她爹还是说,试试吧。放了电话,她爹的心更悬了起来,这丫头怎么沾上公安派出所了,不该是遇上坏人上当受骗吧。这孩子心志太高了。她挂了机,她轻松地嘘了口气,笑说,您帮了我,我会在你这好好干事的。我说,行呵。你把事情转嫁回家了。可你想干么事?她饱含青春活力地说,干什么都行。我说,我的厂子都是技术活,车钳铇铣装电路板、电脑计算机,你都会?也许这也算我对她的面试吧。她说,我不是那意思,是说扫地也行。我没资格挑剔的。说着便起身要给我去饮水机里灌茶。我不阻拉,看她动作麻利而过细的。我问:你在市里有亲戚吗?她顺溜说,没有。我是一个人出来闯的。高考落榜我不甘心,同人去了南方,害了一场大病。水土不服吧。今年就回荆江在东方丽湾做那份事。她对我已经没有戒备,似乎当着可信赖的人滔滔不绝起来。我说,现在农村比前些年好多了,多种田也能发财的。她莞尔一笑:农村永远赶不上城里的。她的目光里已经充满了希望,一个完全城里人的希望。我说,我们的宿舍楼快盖起了。又随之起身说,你来看。我们倚靠窗台,她娇小得矮我半个头,迎着轻微的冷风,我指了不远处四层楼的乳白房子:那,你看。她欢喜的说,这么好的楼房,象居家噢,美死了!他暗淡下去,我还是不能向往,我是来打工的。还小声说,知道做不做得长久。我想,他们这代人生来就没有固定观念,不象我们这辈一锤定终身似的,到头来还是世事难料。便说,以厂为家有什么不可以。我们那时参加工作都这样想的。她说,照你说来我该把按摩做到底啰。错。和你们那代不同了,那时是铁饭碗,我们现在顶多是一次性的纸饭盒。
阵阵清新触面的野风吹啸,不觉得冷颤,仿佛从未有过的温馨和充实。人活着不应该只是疲于奔波辛劳,还要有能理解自己且说心里话的人。茹娅,可惜我不能当面倾心。她望了下我置疑的神情,成熟地说,外面冷,进屋去吧。这时,罗靖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阴阳怪气地说,哦,还在谈业务呢,要风度不要温度了。我说,你来了。说了句笨拙的话,她反而说,噢,不该来吧。茹娅应该已经看出我们的关系,怜悯地送了我一眼,悄然离去。罗靖接着问:她是谁?我蔑视的,一个新来的员工。接着说,银行按揭的事定了。只要预售广告打出去,资金就活了。罗靖不接我的话茬,摆动中长貂牌毛绒袄往办公室去。我倚在门口朝内喊:走,回去。她不理不闻的,一门心思操作起电脑。电脑里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空间相册没建立,日记有搞笑动漫,留言上只有一则。铁水钢花,怎不见庐山真面目。她看了讥讽说,还路边野果!我撇下她,气哼哼地下楼,钻到车里去。我终于熬不过她,连抽两支烟,拧了拧喇叭,她迟迟不下来。一会老刘头跑过来,朝大门说,门开着的,马总。我马着眼也不瞧他,他再仰望办公楼,发现我的门开着。说,您放心回去,我去替您关了办公室。说了忙上楼去,见是罗靖坐在里面,心里嘀咕她么时来的公司,怎没看见?警醒恐惧,便喊了罗总。罗靖没好气地说,是他叫你来喊我的。老刘头如实说,是替马总关门的。罗靖说,谁让你关,有眼无珠的。他人呢?老刘头说,马总正要开车出去吧,您看罗靖恶脸说,什么东西!同时关了电脑,撤出。老刘头退到一旁去,心想我不是东西上,是大活人呢。他把触痛掩埋到心底,让它沤烂,然后随着大小便排出体外去。要不是马总对我好,你姓罗的就是金山银山堆着,我也不会侍候你的。他仿佛是阿q精神胜利法的翻版。
罗靖自己上车来,把怒气重重的发泄在车门上,一股子酸味也被关在了车内。酸味和香水味的渗和,产生一种让人从未有过的厌恶,仿佛身边坐着的不是相敬如宾情投意合的伊人,似乎曾经相濡以沫的慧芬。我陡然踩下,轰地启动,驱动车轮,向前驶去。她没有准备的晃了下,又咒:什么东西!我不想用争吵的方式征服她或解决问题,合不来就平静地分道扬镳。回到家,她再不给我准备洗澡水,我去找前几天换下的保暖内z,凉台衣柜床头都没有,还盖在全自动洗衣机里,沤发的体汗味薰人后仰。我自己安排洗了,穿上夏天的褂裤,进客房睡去。谁能睡得着,不是因为她,几乎对她没有感觉了。是因为她茹娅一朵出水的芙蓉,是否经得住炙晒或雷暴狂飙的折腾。想打个电话安慰她,可没有她的号码。明天她会来公司上班吗,不来我可去东方丽湾找嘛。她能在东方丽湾吗?会不会离开荆江去找理想的归宿?我思虑着,她去别处没法找到好的归宿,被无情的伤害和蹂z糟踏了自己。
咚咚咚,母狮在撞门发吼了:开门!开门!不能让她把门砸坏了,我缓缓地起床,去轻轻地开门,若无其事的说,干吗?你不睡,我可累了。她嘲讽:你当然累了,还有什么不累。一个骚z十足的小婊z啃了半天,是钢也溶化了。我说,你胡说什么!你不是一直要找保姆吗。她说,是维护了吧,心疼了吧,戳到你心里的肉了是吧。哟,我找的保姆你不同意,我终于明白了。你做梦去。我没去理解她此时的心情,只想到一个无辜的求职者被这泼妇恶毒的侮辱,我的情绪如火山喷发,冲她一巴掌过去。她也不顾一切的和我拼命撕扭,我铁塔般的巍然不动,毫无损伤,全当挠痒痒儿。门外有人敲门,责难:深更半夜,别搅得我们睡不了觉!她消耗得疲惫了,也听到门外的抗z,才松手喘z说,要怎么样你说,你不要这样折磨人的。自我主义没觉得自己是在伤害她,接过话说,谁要怎么了,是你自己杞人忧天,庸人自扰。她说,不想怎么,为什么一人到一边睡去。我高傲说,这是我的自由。她抹去凶光,说,法律规定不准你自由。我逗戏说,你拿来我看,哪一条哪一款我不能一人在这房里睡。她抨格说,狡辩!卑劣!我不想诘她卑鄙,怕她受不了失去理智轻身。便坐到沙发里看电视去。看着看着眼睛不知不觉的闭上了。她只得作罢,一人回房睡去。恍然,房中彷徨着茹娅。我关切地问是不是她欺侮你了。她矜持说,她是谁?我说,那个骂你是婊z的女人。她摇头:不知道。随之撒娇地坐在了我腿上,双手勾住我的胫脖,给了我个满怀的吻。我沉浸在了她甜蜜的吻中。她又说,人家等你老半天,还不上床去。我是守了20年的女儿身,全为了你,快去吧。我说,我不仅仅是要你的女儿身,我是要你的女儿心,纯朴得似原野的小草,明净得似小草上的露珠儿。她稚声说,只要是你喜欢,我立刻变成小草和露珠。我紧张说,那是比喻。她微笑说,那你就把我全当你心目中的小草和露珠好了。我欢喜地狂吻起她来,狂过又抱起她,向房里去。象婚礼上的浪漫和优雅,幸福在心田。心想,我们还没有履行手续呢,怎么就反正迟早她都是我的人的,现在的年青人都兴这样。老鹰叨小鸡的!一个寒颤从脚底钻心,撑开夹层眼皮。电视还在无休止的开着,我起身伸展下酸涩的身子,关了电视和灯,进客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