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朗朗四下分明。那黑衣人清瘦英挺不怒自威赫然正是蜃楼城主乔羽!
蚩尤惊骇狂喜热泪盈眶一颗心险些要爆炸开来当下便要冲出树林。晏紫苏蓦地将他拉住低声道:“呆子你爹……你爹有些古怪像是被妖人附体……”
蚩尤心中一凛乔羽眉宇之间邪气甚重目光呆滞嘴角挂着奇怪的阴骛笑意与从前正气凛然、英武果决的形状大不相同。何况父亲素来不擅音律又如何会吹奏这诡异的骨笛?又如何有这般阴邪可怖的水属真气?蓦地想起先前段聿铠所说的“乔城主还在那妖魔的手中”心下更是猛地一沉难道父亲果真被什么凶厉的妖魔元神寄体了吗?一时惊怒骇惧冷汗涔涔。
当是时轰声巨响漫空水浪。那通天河冲天炸飞卷起的十丈巨大水墙挟带惊神骇鬼之势朝着白帝猛地当头砸下!
气势雄猛水墙未至河岸草地倏地迸裂无数隙缝。
一道巨大的气浪在水墙与万千水球的挤压下蓦然迸爆开来宛如无数光弧涟漪瞬间扩散在月光下闪过万千耀眼银光。轰然连声气浪光弧撞击旋舞四周的树木、僵尸纷纷迸碎裂断横飞。
白帝盘膝而坐悠然吹埙埙声苍凉悲阔身侧白光气墙慢慢旋转凝重滞缓如拖带万钧之物。头顶九块巨石轰然契合严严实实刹那之间他彷佛置身在一个密不透风的银白光柱中。
“砰隆!”巨响之声接连迸爆光芒眩目气浪飞炸水浪如暴雨倾盆巨瀑飞泻。两岸树木摇摆断裂碎枝乱舞。
蚩尤与晏紫苏站在树梢上只觉四周白蒙蒙的尽是凄迷水雾如置身惊涛骇浪中跌宕起伏气息翻涌。晏紫苏衣裳鼓舞飘飘欲飞若非紧抓蚩尤大手只怕早已被那巨大的冲击波抛飞到九霄云外。
骨笛狞厉凄诡真气阴寒汹汹狂风怒舞气势滔滔;蚩尤身在数十丈外仍不得不凝神聚气抵抗那逸散撞来的层叠气浪体内翻江倒海心中惊怒更甚!此妖真元之强绝对在神级之上自己若想要将他迫出乔羽躯体实在是难如登天;但父亲悬系此人之手生死攸关岂能退却?暗自咬牙打定主意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将这妖魔驱出父亲身体!
却听骨笛凄厉破云“轰”地一声爆响万千水浪忽地冲天飞卷盘旋绕舞!在月色中形成巨大的水龙无数水球环绕水龙电旋转突然纷纷汇入水龙之中数以万计的尸蛊幼虫在那滚滚水龙中急蠕动色泽眩目远远望去犹如一条巨龙体内的亮黑脊柱。
水龙横空怒舞通天河上游汹涌而下的滔滔河水随着骨笛破空冲起持续不断地汇入半空的水龙中。越胀越大转眼间便变作直径六、七丈、长四十余丈的妖物滚滚盘旋在上空缭绕飞转。
两岸狼藉草木残败茂密的森林竟似被龙卷风横扫卷席或断木裂枝或连根拔地而起。无数僵尸鬼兵层层叠叠的包围着白帝出震天价响的嚎哭。白骨缤纷腥臭浓郁。
白帝依旧盘膝坐地周围白光真气旋舞依旧顶上九块巨石契合成的石墙亦完好无损。须似钢衣袂如铁周身如连地磐石;只是四周的草地都已经裂为万千深洞巨缝不断地有浑浊的黄水汨汩冒出。四周地上堆满了爆裂的尸蛊残壳和粉碎的白骨。
适才黑衣人这倾河裂地的万钧连击竟不能奈白帝何!
黑衣人哑声笑道:“白帝陛下的‘托体同山’果然厉害。嘿嘿不过这埙声悲郁迟滞听来拖泥带水可就不如何高明了。”话语间骨笛悠扬跌宕空中那水龙随着韵律上下翻滚蜿蜒飞舞四周数千僵尸鬼兵哭嚎着围拢紧逼在白帝身侧冲击绕走。
白帝恍然不觉只是低吹埙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那悲凉刻骨的乐声中。那悲怆而雄壮、苍凉而沉郁的旋律缓缓缭绕头顶巨石顿挫盘旋一点一点地压了下来。白光闪耀巨石倏然没体而过白帝竟蓦地化作一尊石人。只是十指依旧在微微跳动口唇翕张埙声悲凉依旧。
笛声诡秘真气阴寒凌厉霜风鼓舞冷气森森。
不知何时通天河河床冰霜凝结在月光下闪耀着金属似的光泽。林中草地寒露似珠闪闪亮漫漫枝梢上罩盖着厚厚的白霜;就连蚩尤与晏紫苏周身上下也敷了一层薄霜被真气所激化为流水却又立即冻结。
晏紫苏站在树梢周身冰冷牙齿打颤忍不住往蚩尤怀里钻去颤声传音道:“此人的冰寒真气好生厉害寒冰宫的风道森比起他来真不知差了千百倍……”
蚩尤念力感应心中凛然那黑衣人的真气彷佛汪洋大海深不可测冰寒彻骨。当日自己在日华城外的树林中与黄河水伯冰夷激战时便曾骇异其冰寒真气的凌厉浩荡然而与今日这黑衣人相比冰夷却又相去甚远。
但这黑衣人真气最为古怪之处却并非其深远而是犹如乱流穿梭混杂无序。自己虽非身处其真气攻击的中心亦觉得万千极寒气流凌厉缭乱变化无形莫测其始终不知其究竟竟不知该如何防御如何抵挡;倘若那黑衣人此刻全力进击的是自己呢?一念及此心下森寒。
以他眼下之力要想击败这妖魔已是难如登天;而想不伤父亲躯身将妖魔元神迫出其体外更是近于不可能。当下思绪飞转苦苦思忖解救父亲的方法。
这时水龙轰然怒舞犹如天河迤逦横空又犹如巨蛇盘旋择机而噬。随着笛声瞬息变化突然俯冲卷缠突然甩扬腾舞与那四面交迫的阴寒真气、漫漫围困的尸骸鬼兵组成立体阵势八方挤压着白帝似乎要将他生生缠绞击碎。
道道银光气浪撞击在石人似的白帝身上轰然翻卷四下迸飞一圈圈的冲击波排山倒海似的反撞汹涌万千树木倾倒断舞林涛狂肆。
白帝巍然不动似乎已与天地同化。埙声悲凉壮阔如昆仑日落沧海月明。
蚩尤心下一动忖想:“是了这妖魔的真气混杂凌乱变化难料若是一心想着变化对抗正着了他的道。白帝以不变应万变反而使得妖魔的万千变化都毫无用处了。”心中大有所悟正自大喜但旋即又想若非白帝真元奇强换了他人只怕立即被打成肉酱了!若非真元相当这不变应万变终究是一句空话罢了。想到此处心下不免微微沮丧。
晏紫苏蹙眉道:“呆子你爹的左胸腹也有一处伤口定是那妖魔以九冥尸蛊控制你爹的神识然后又附到他的身上……”柳眉一扬傅音道:“是了!这妖魔既是水妖又将元神寄体于你爹肉身咱们便以上、火克他将他魂魄逼出你爹躯壳之外!”
“元神离体寄体**”虽然厉害但却有一致命缺陷即没有原身庇护寄体元神原本的弱点更为彰显。如寄体他身的水属元神极畏土性、火性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
蚩尤想起当日祝融寄体狱卒之躯千里追缉晏紫苏便是因遇上一场暴雨不得不狼狈暂退。听晏紫苏这般提醒心中登时一喜蓦地又黯然摇头传音道:“土性、火性的法术我不过略知皮毛!又岂能克他。”
晏紫苏在他头上敲了个爆栗抿嘴笑道:“呆子你不会火族法术难道还不会放火吗?”
蚩尤一楞心中“咯咚”一响。
晏紫苏传音道:“这里天干地燥到处都是树木、白骨正是放火烧山的绝佳之地。乘着眼下那妖魔与白帝对抗无暇他顾快让你那几只火鸟出来显显威风吧!”
蚩尤大喜猛地将她勒紧哈哈笑道:“我真是个海龟蛋脑袋不敲不破亏得有你在一旁点醒!”
晏紫苏眼眶一红微笑低声道:“现在还要赶我走吗?”
蚩尤此时狂喜心急没有听见她的话语拉着她高高跃起穿林掠空厉声喝道:“兀那妖魔快将我爹的真身还给我否则我就将你烧成秃毛鸡!”默念封印诀红光闪耀五只太阳乌嗷嗷怪叫冲天怒舞。
“呼!”几团巨大的火焰从太阳乌的回中喷射飞旋轰然打在黑衣人周遭的草木与尸兵上。
蚩尤大喝声中碧木真气蓬然怒卷青光纵横。木气生火被他雄浑真气这般激生黑衣人四周登时燃起熊熊烈火。
“劈仆”连声火光冲天半空那巨大的水龙闪耀着淡淡的红色。数十具僵尸在火海中怪号着仆地摔倒焦臭扑鼻。“哧哧”轻响无数七彩尸蛊从僵尸体内破肤飞射缤纷错落又如密雨般簌簌跌落焦枯扭曲。
黑衣人哑声笑道:“白帝陛下我们在此赏月听河切磋音律何其风雅!你何苦叫来这么个楞小子做帮手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骨笛旋律陡然下沉急促阴郁如疾风冷雨。轰然巨响水龙呼啸着当空击下数十道巨大的水箭从中逸射飞散破空怒舞闪电般击打在猎猎跳跃的火海中火焰登时熄灭。
“轰!”那水龙当头怒击巨大的气浪冲涌猛撞如山岳压顶。蚩尤虽然骠悍却非一味卤莽斗狠深知以己之力不能直攫其锋况且眼下当务之急乃是将妖魔元神逼出父亲躯体。当下因势力导顺着水龙破空气浪朝外闪电反冲堪堪避过。饶是如此当胸依旧如遭电击眼前一黑喉咙腥甜鲜血蓦然喷出。
当是时只听埙声忽止白帝淡淡道:“阁下叫来万千僵尸难道就不是大煞风景了吗?”铿然长响他周身白光闪耀冲天而起九块巨石蓬然炸舞在半空中急旋飞绕蓦地契合成巨大的石剑。
石剑陡然破空反转眩光耀目如彗星横空星河怒泻朝着黑衣人雷霆电射!
“陨星流光破!”蚩尤骇然惊呼抱着晏紫苏翻身跃上太阳乌不及调整内息立即朝上方全飞冲。
白帝当年纵横天下的神兵原是金族的“小九流光剑”由九块寒金利铁组成锐利无双可以随意聚散离合变化由心。传说当年他以此剑误杀好友悲痛之下便将此剑抛入昆仑山中。某日夜观星象忽有顿悟改用九块流星陨石为剑称“大九流光剑”;自创“陨星流光破”威力惊神泣鬼竟更胜从前的神兵利剑。蚩尤听闻久矣今日终于能得以亲眼目睹。
黑衣人怪笑道:“白帝陛下不吹埙了?想要就此认输吗?”骨笛凄厉狂肆节节拔高半空水龙横扫卷舞银光乱闪挟卷裂地狂风白茫茫一片朝着那石剑呼号撞去。
“轰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整个夜空似乎陡然扭曲。水龙轰然炸裂石剑也蓦地迸爆为九块巨石冲天而起。
光弧如涟漪扩散气浪横飞山摇地震爆响连声;僵尸、断木、草屑、树叶……连带着山上迸落的滚滚巨石狂似的朝外飞撞乱舞。
白帝飘然冲天十指捏诀九块陨石蓦地又化合为白光耀闪的石剑雷厉风行纵横飞舞朝着黑衣人疾风暴雨似的进攻。他适才不动如巍然大山此刻一旦行动则如闪电霹雳迅捷无匹。
黑衣人吹笛依旧笛声更见诡异凄厉。水龙滔滔冲天飞卷将白帝的“陨星流光破”一一格挡;两相撞击气浪迸炸声势惊人两岸原已龟裂的草地登时崩塌飞撞土石蒙蒙。
万千行尸走内怪嚎凄叫随着笛声蓦地朝天怒射宛如无数飞箭攒集冲向白帝。这些僵尸水银围涌无孔不入只消被他们抓破见血则尸蛊入体必不可免。
蚩尤怀抱晏紫苏骑乘太阳乌在汹涌狂猛的气浪中陡然折转俯冲。五鸟呼啸又蓦地喷出数十团火球顷刻间便将通天河左岸焚烧为漫漫火海。
林间草地尸鬼哀嚎纷纷断折倒地磷光爆闪燃烧起幽蓝色的火焰。无数的尸蛊争先恐后地从僵尸体内冲射飞逃纷纷葬身火海。
狂风鼓舞火焰如红舌跳跃恣肆卷席漫漫火光映红了山壁和夜空。
黑衣人盘膝坐地对周遭之事恍若不见。“仆仆”低响数十只九冥尸蛊从他体内怒射而出仓皇逃离而他却浑然无事哑声怪笑道:“小子你以为区区几把火就能将我逼出来吗?嘿嘿老子偏赖着不走等你爹烧成骨灰形神俱灭我再走也不迟。”
说话间故意将左手伸入身前的大火中“哧”地一声青烟缭绕空气中登时弥散开一股皮肉烧焦的气味肉脂化作油水滴落。那宽厚的手掌登时变得焦黑几个手指尖露出森森白骨。
“爹!”蚩尤失声狂喊又惊又怒心肺险些气得爆炸开来。原以为这等大火必可使得妖魔无所遁形岂料他竟丝毫不惧反倒恣意伤毁父亲的身体。这妖魔究竟是何方邪灵?元神寄体竟能如此张狂无惧!
白帝淡淡道:“妖魔现出原形吧!”陨石剑横扫飞舞白光激荡将万千僵尸震得粉碎飞扬。与此同时长袖飞舞一个铜石镜从中破空飞旋而出在月光下倏地亮起夺目金光笔直地照在那黑衣人的脸上。
金光璀璨黑衣人周身陡然雪亮现出一具森然白骨。乔羽仰天狂吼似是疼痛已极一道黑光扭曲闪耀刹那间变幻为无数面容神色各异;陡然又重新化为一缕黑光似乎要从乔羽头顶破出飞舞但又蓦地收敛无形。
黑衣人哈哈狂笑道:“白招拒我本是鬼界幽魂你这金光照神镜又岂能照出我真身?想要逼我离开这肉身哪有这么容易!”霍然伸掌将那金光缓缓推移开来。
蚩尤惊怒交集疑惧更甚。白帝的“金光照神镜”乃是金族神器大荒五大名镜之一可以照出任何人的元神真识甚至可以将其元神拔出体外吸纳入镜中成为游离五界之外的孤魂。但这黑衣人竟似丝毫不受其害就连适才现出的神识也是多达数千难道他竟是无数魂灵的集合体吗?
想到竟连白帝的“金光照神镜”也不能将这妖魔从父亲体内逼出蚩尤心中悲愤狂怒几近绝望。脑海中浮光掠影闪过父亲的音容笑貌闪过他与自己的诸多情景……心中剧震热血上涌大吼一声:“你***紫菜鱼皮!”不顾一切地御风电冲朝着黑衣人扑去。
晏紫苏大吃一惊尖叫道:“呆子你想干什么?你别去……”想要阻拦业已不及。蓦地明白蚩尤是想乘着那妖魔的元神与白帝的照神镜粘着对峙时以自己的元神附入父亲体内将那妖魔驱逐出去。但那妖魔真元之强远在蚩尤之上他这般冲去即使能进入乔羽体内也必被妖魔元神打散甚至吞噬。
蚩尤怒吼声中已如闪电似的冲到黑衣人身前。
黑衣人眼白翻动冷冰冰地盯着蚩尤怪笑道:“妙极妙极竟自动送死来了。”稍一分神金光眩目照神镜的光芒又震开他的手掌闪电般照耀在他的脸上。
黑衣人蓦地一震周身扭曲似乎被金光陡然拔起。哈哈怪笑道:“白招拒!你也忒小瞧我啦!”蓦地抽出手掌轻扬拍出叱道:“去吧!”黑光怒爆激射轰然撞向蚩尤。
蚩尤早有防备大喝声中双手横刀碧光从双臂经脉直贯苗刀真气爆涨翠光怒放如光轮激舞旋转。
“砰”地一声爆响气浪如狂一轮紫光冲天迸舞。蚩尤低吼一声喷血后飞被那紫光重重抛入熊熊火海。
蚩尤原想以“旋光年轮”转身卸力乘势急靠近再以“元神离体寄体**”冲入父亲体内。岂料那妖魔在被“照神镜”蓦然镇住的情形下随手一掌仍有如此惊天之力将他陡然震飞。
晏紫苏驱鸟电冲将蚩尤从火海中救起见他虽然一时动弹不得但经脉完好未受重伤这才稍稍放心。
金光闪耀黑衣人一阵扭曲如烟雾缭绕陡然腾空;怪笑声中厉声吹笛淡淡乌光真气滚滚云集笼罩全身。与此同时水龙轰然卷扫横击朝着白帝滚滚劈去。
寒风呼号白光如雷电裂空。
白帝右手紧握“照神镜”微微颤抖。左手捏诀口唇翕动“大九流光剑”轰然怒扫横空抡起巨大的银光光弧闪耀重重击在水龙上。
轰然巨响水龙登时游飞炸散。湛蓝色的夜空中无数水珠银线激射飞扬悠然洒落方圆十里犹如突降淋漓暴雨。
就在白帝分神捏诀使出“陨星流光破”的刹那黑衣人乌光闪耀哈哈怪笑蓦地双掌齐急击在那“照神镜”的金光上。两道黑光破掌而出如波浪飞扬迸舞“砰”地巨响绚光流舞那道金光陡然弯曲倒射电光石火间回撞在“照神镜”上。
“噗噗”闷响白帝周身剧震莹润如玉的脸上陡然闪过一抹黑光;右手蓦一颤抖“照神镜”险些脱手飞出白衣鼓舞飘然冲天而起。
黑衣人哈哈怪笑道:“白招拒今日被这楞小子搅了雅兴!半个月后蟠桃会上我再与你切磋切磋音律!”话音未落黑影已如鬼魅般破入水珠纷扬的夜空眨眼之间便消失在鬼山的峭壁陡崖之颠。
漫天水珠纷扬飘洒;骨笛凄厉袅袅未散。
被暴雨似的水珠浇扑火势渐渐转小。万千僵尸鬼兵在草地林间茫然地旁徨片刻纷纷嚎哭着步入通天河或钻入地底裂缝之中。
蚩尤“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怒吼声中挣脱晏紫苏蓦地跳了起来跃上太阳乌便欲追去;但全身冰冷酸软无力蓦地一阵摇晃险些从乌背上摔下。
白帝从空中斜斜飞掠而至提着他的衣领飘然而下盘膝坐地淡淡道:“小兄弟你中了他的寒冰真气快快调息化解莫让寒气进入骨髓心肺。”双手飞舞一股淡淡的真气从蚩尤后背辗转全身那森寒之意登时烟消云散。
蚩尤心中悲苦愤怒仰天狂吼。夜空寂寥迥音袅袅。
过了片刻心中那郁闷悲痛之情稍稍舒解蚩尤擦去眼角的泪珠转身朝白帝拜了拜大声道:“多谢白帝相救之恩。”
白帝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这身碧木真气如此强劲又有这苗刀日乌想来便是近来盛传的羽青帝转世、蜃楼城少城主蚩尤了。”
当今大荒五帝中白招拒个性最为平和淡泊颇有飘然出尘的神仙之风与长者气度。他清心寡欲优雅谦和遵从神帝“无为大治”之训以治国百姓安居乐业故深受世人尊敬。蚩尤虽非金族中人但对他亦颇为敬重当下恭声道:“不敢!小子正是蚩尤。”
白帝点头道:“适才那位便是乔城主的肉身吗?”
蚩尤眼眶一红道:“是。”
白帝叹息不语沉吟片刻又道:“小兄弟恕我直言令尊体内元神微弱那妖魔元神又极是凶厉纵使能将令尊救下只怕也命不久长。”
这话若是出自他人之口蚩尤必定要怒骂不已但出自白帝之口却让他猛地一阵伤心悲凉。适才他念力探扫始终感觉不到父亲的元神故知白帝所言非虚。只是阔别四年与父亲方甫重逢狂喜未已实在无法直接面对这残酷事实。
蚩尤强忍汹涌的泪水哑声道:“家父乃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无论是生是死他的躯壳绝对不能让这等妖魔占据。”
白帝点头不语又沉吟道:“这妖魔不知是什么邪灵体内真元惊天骇地却又庞杂不清像是由许多妖灵凝合而成好生奇怪。”
蚩尤心下凛然迷茫。以白帝之见识与念力尚且不能分辨出那妖魔的来历普天之下只怕再没有其他人能分辨出来了。大荒茫茫他连那妖魔是谁都不知道又去何处追寻妖踪解救父亲呢?
这时东面空中突然传来“嗷呜嗷呜”的怪叫声瞬息由远而近。太阳乌蓦然抬头嗷嗷乱叫扑煽着翅膀大步徘徊奔跃。
明月当空星辰寥落峭壁险峰如刀牙横空交错。一只赤头青鸟闪电似的从那白雪皑皑的峰顶冲过。在夜空中盘旋了刹那蓦地电冲而下稳稳地落在白帝的肩头昂睥睨。
那青鸟尖喙黑睛头顶红毛似火周身青羽油亮神气十足;瞥了蚩尤一眼便傲然扭头在白帝耳畔低声呜叫不已。
蚩尤心中一动料想它必是西王母的三青鸟之一却不知它今夜飞到此处又带来什么消息?
众太阳乌见它神色傲慢登时大为不满纷纷昂扑翅怒吼不已被蚩尤猛地一声呵斥方才愤愤不平地扭头性声鄙夷地凝视着青鸟。
白帝听青鸟呜叫了片刻微微动容当下转身作揖淡淡道:“小兄弟这位姑娘白某另有要事须得先行告辞了。”蚩尤二人连忙作揖回礼。
白帝转身欲行突然想起某事回转身来朝着蚩尤微微一笑传音道:“舍妹身为圣女身份使然实有不得已之苦衷;这四年来纤纤多亏你与拓拔太子照顾了!昆仑山上咱们再好好相聚吧!”
蚩尤一楞登时明白白帝既然知道自己与拓拔野自然知道纤纤的身份。蓦地热血上涌面红耳赤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白帝淡然一笑又道:“小兄弟人生如曲乐有高有低有苦有乐终有曲终人散之时此曲终了焉知不是别曲起奏之日?毋需太难过了。”
蚩尤知他是在抚慰自己不必多想父亲生死当下红着眼睛点头道谢。生死有命自己岂会不知?但明则明矣那难过痛楚却是难以自抑。
一阵冷风吹来白帝雪衣飘舞乘风而起与青鸟一起飘飘东去掠过滚滚的通天河穿过大河两岸峭立千仞的绵绵绝壁在月光中越飞越远逐渐化为淡不可辨的白点。
陶埙隐隐随风沉浮;月光如水大河奔腾。四周苍凉冷落合著这悲怆曲乐更觉寂寥凄凉。
蚩尤怔然而立听到伤心处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晏紫苏极少见到他如此脆弱难过心潮澎湃柔情汹涌紧紧地握住蚩尤的手纤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背彷佛要藉此抚平他心中的悲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