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走!”
清虚子一步数十丈,口中厉声大呼,手捏印诀,行使神力,空中一道筷子粗的雷光闪过,噼啪落在前方狂奔者头顶,劈的一声尖叫。
“胆敢暗害人主,贫道我饶不了你!”
甲字恒宇人间界法则跌落,真修已难以存身。清虚子作为这一代隐仙派的传人,本也不能施展超过一阶的法术,譬如雷法。不过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泰山神府的人间行走!
借助行走令牌,清虚子可以调动神力,施展超出限制的法术。
早年清虚子见过泰山府君常昆一面,于时北上,在辽东盘桓了一二年。不久后,卢象升督师蓟辽,与建奴作战。清虚子便是在那时,暗中徘徊于卢象升左右。
他也不现身,也不帮卢象升做事,只是藏在暗处,为卢象升抵挡来自非凡的威胁。
这次卢象升引兵南下,意混一神州,清虚子也暗藏跟随在畔。
最近局势越来越好,年余内已无超凡威胁,清虚子稍有放松,却没想到卢象升就是这时遭了暗算。
清虚子发现,自己无法解开那下手的人留在卢象升身上的法术,匆忙间只留下几粒吊命的药丸,便直追杀那贼子去。
借助泰山神府人间行走的身份,清虚子一路询问山神、土地,终于在关中境内追上此贼,一番斗法,那贼人敌不过清虚子,即向西奔逃。
清虚子不肯放过,咬牙紧追,而今已追至陈仓。
“那牛鼻子,你有这时间追杀我,岂不知卢象升此时尸首都凉了!”前方奔逃者以言语动摇清虚子意志:“你还不快回去救他!”
清虚子心坚如铁:“诛杀了你,法术自解!”
若不知常昆在背后支持卢象升,清虚子恐怕还真不会追那贼人这么久。既知是常昆支持卢象升,清虚子知道,常昆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卢象升被暗算而死。
有常昆这尊东岳大帝在,卢象升想死都死不了!
他是铁了心要把这贼人杀死——暗算人主,罪莫大焉!
正急追间,忽然前方树林里跳出几个白帽子。
那贼人立时驻足,哈哈大笑:“牛鼻子敢追我,今日此处,便是你葬身之所!”
清虚子一惊,连忙顿足,仔细一看,怒道:“回教的几位,这是要与我清虚子为难?!”
几个白帽子,正是这青、宁一带,回教的厉害人物!
为首一个面貌与汉人殊为不同,闻言笑道:“久闻清虚道长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道长,我等亦不愿与你为敌,只消你立刻退走,我等自不阻拦。”
清虚子目光有火:“尔等在神州传道,已是侥天之幸,却不满足,竟敢相助这暗害人主的贼子!就不怕人主混一神州之后,灭尔等道统?!还不与我速速让开!”
那罩在一身黑袍里的贼人嘿嘿直笑:“卢象升吃了我法术,早晚必死。他既死,何以称人主?牛鼻子,你不过是借了泰山神府的力量,有本事真刀真枪与我斗一斗!”
清虚子冷笑一声:“你暗害人主,已是犯了天规。这里与我口出狂言,简直贻笑大方!便今日你逃的性命,来日也有泰山神府巡查使来捉拿你,你必死无疑!”
便把印诀捏稳,口中念诵泰山诸神之名,神光大放,直奔那贼人和几个回教白帽子而去!
自从天帝敕令诸世法则变迁,泰山神府赐予人间代行令牌,便渐渐发展出一脉专门运用神力的体系。
自身的力量被禁制,不能动用,唯神力是万金油,不被限制。
因此根据神力的特性,打擦边球,按照当初那门拘灵遣将之法,渐渐衍生出以符箓、阵法、香火法器、神打等路数运用神力的法子来。
当然,要运用超出该世法则限制之外的高强度法术,首先要有代行者的身份。另外,神打之法,略微超出这一限制,可以申请借用自身这一脉道统的历代祖师的一丝力量。但不可轻动,而且仍然要以泰山神府的神力为媒介。
也就是无论如何,要寻个名正言顺的名头。否则便是违背天规。
若不论代行者身份,清虚子未必打的过这几个拦路的白帽子和贼人联手。可代行者身份赋予的神力,却是信心的源泉。
何况若真打不过,危急关头,甚至可以请出附近的山神土地帮忙。
“小心!”
贼人见清虚子动手,不禁提醒道:“这牛鼻子有泰山神府代行令牌,可以调动神力!”
...
就在这里不远处,残破的土地庙中,此时一个正睡着的书生被惊动醒来。
耳闻雷鸣阵阵,以为下雨了。却抬头一看,正是烈日当空。
隐隐间,怒吼、呼喝声传入耳中,书生心下生奇,忙背起书囊,循着声音走去,穿过一片小树林,正见一个道人行使雷霆,与几个拿着各种奇形怪状法器的白帽子和一个黑袍人打的激烈。
只见雷霆霹雳,所过出山石乱飞、草木化为灰烬。法器放出色彩斑斓的光芒,横行来往,在地上犁出一道道沟壑!
书生长大了嘴巴,藏在树后面,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
片刻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忙把书囊解下,从中取出一叠白纸,又忙研墨,奋笔疾书!
“尝闻神怪之事,只以传说,不为真实。没想到今日开了眼界了!”
便把这里所见,记录在册。
正疾书间,忽然轰鸣歇止。他抬起头,却见双方已是分开两侧,那道人口角溢血,摇摇欲坠。
而几个白袍子,早是一身焦黑,站不稳了。连那黑袍的,也露出了真容,竟是个西夷女!
当中,却不知何时多出一人来。正笑眯眯盯着那道人!
清虚子心下大骇,喝道:“尊架是哪位尊神?!何以阻贫道行天规!”
他已将贼人几个牢牢压制,眼看就要诛杀。却这人突然出现,一掌把他打退。这人一身神光,在他眼中颇为耀眼,分明是一尊神灵,却怎来阻他?
那尊神灵没说话,只瞥了清虚子一眼,袖子一卷,收了白帽子和贼人几个,眨眼不见了踪影。
清虚子要追,却忽然耳朵一动,眼神里露出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