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继走的很慢,向着阎老五行了一礼,说道:“阎千户辛苦。”
阎老五不敢怠慢,忙下了马来,回了一礼:“抓捕刺客本就是锦衣卫的分内事,姚少卿安心在家休养便是。”
“老朽身负陛下重托,如今迁都在即,眼看京郊的堪舆工作还未完成,每日如坐针毡,这点皮外伤又算的了什么?”
“既然如此,姚少卿来的正好,刺客的模样只有你本人见过,你来看看,是不是那名女子?”
姚继顺着阎老五指的方向看过来,林墨心中暗道凉凉,现在好了,苦主就在面前,审都省的审了。
“阎千户,你们弄错了吧?”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露出诧异的神色,林墨和叶红梅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写满了问号。
阎老五以为自己听错了,说道:“姚少卿,你可看仔细了?”
“那晚的刺客分明是一名中年男子,身材甚是魁梧,老夫虽然老眼昏花,是男是女总还能分得清楚。”
阎老五脸上阴晴不定,又问道:“姚少卿,我老五说话比较直,你确定你没看错?”
姚继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决计错不了!”
“可是,此女子甚是可疑……”
“阎千户,你觉得老夫会包庇刺杀自己的人吗?”
阎老五转念一想,是啊,老头差点丧命,他这么做图什么呢?
如此看来,还真是自己这边弄错了。
“他娘的,白忙活一场,传令下去,撤!”
“可是,大人,属下的情报……”
阎老五黑着脸说道:“你还有脸说?”
“大人,此女子的来历着实可疑,依属下看,还是带回去审讯一番。”
“可不可疑,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
“你是嫌老子身上的麻烦事还不够多吗?”
“不是,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还在这废话?”
“属下这就去安排兄弟们撤离!”
片刻之后,锦衣卫走的干干净净,只剩下姚继的马车停在林墨家门口,叶红梅看着死而复生的姚继,心中很是不安。
“林墨,你说这人……是人是鬼?”
“自然是人,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叶红梅紧紧地拉着林墨的胳膊,说道:“可是,我明明……”
“好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林墨轻轻拍了拍叶红梅的手臂,说道,“我看他应该是有话对你讲。”
听到林墨这样说,叶红梅心中稍稍有些安慰,她打小接受暗杀训练,对于杀人已经不陌生,但是,看到自己亲手杀死的人就这么站在面前,任凭是谁都免不了心生恐惧。
这时候,路大友走上前来,说道:“我家大人想跟你聊聊。”
林墨回过头来,轻声说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叶红梅鼓起勇气,说道:“若要寻仇,放马过来便是!”
林墨心中默默流汗,看人家这阵势,分明不是来寻仇的,你这傻娘们怎的这么虎啊?
想到这里,赶忙上前说道:“有什么话,还是进屋说吧,别在外面站着了。”
路大友回头看了看姚继,后者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在下人的搀扶下走过来。
林墨不知道今天是怎么突然就化险为夷了,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姚继此番前来没有恶意,否则的话,他不会当众为叶红梅开脱。
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谁想要自己的命,自己肯定巴不得这人死的不能再死才对,怎么可能出手救他?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突然,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林墨回头去看,姚继的贴身护卫路大友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叶红梅神色一变,当下便要动手,林墨赶忙将她拦住,说道:“路统领是吧?有何吩咐?”
“我不知道我家大人为何要放过你们,不过,倘若再敢动什么心思,我定会让你们死的很惨!”
林墨心中一凛,你让她死的很惨我可以理解,可是,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姚继走到近前,说道:“大友,你带人在门外守着。”
路大友赶忙说道:“大人……”
姚继伸手打断路大友的话,说道:“放心吧,我没事。”
“可是……”
姚继沉下脸,说道:“还想让我再说一次?”
路大友无奈,只得抱拳说道:“卑下遵命!”
说完,路大友瞪了一眼林墨,然后招呼人守在外面。
林墨也很郁闷,我又不是刺客,你瞪我干啥?
叶红梅很紧张,站在林墨身后不知所措,林墨走上前来,说道:“姚大人,里面请!”
姚继看了林墨一眼,又看了看叶红梅,轻轻点头示意,然后迈步走了屋去。
“今天姚大人能够大驾光临,实在令寒舍蓬荜生辉,不瞒大人,在下最近的生活有些拮据,没有茶水招待,还望见谅。”
姚继四下看了看,然后坐在板凳上,慢慢说出一句话:“南山有龙,或跃在渊。”
此言一出,只见叶红梅神色大变,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林墨不解地问道:“什么啊?”
姚继看到林墨的反应,当下说道:“你不是南山堂的人,为何会卷入其中?”
叶红梅说道:“此事和他无关,有什么尽管事冲我来!”
姚继看了看叶红梅,说道:“看你的年纪,不过才十七八的样子,靖难之时,你还未出生吧?为何心中对朝廷有如此重的怨恨?”
叶红梅眼中突然闪出泪花,说道:“我原本姓铁,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杀,这才随母改姓叶。”
“姓铁?”姚继似乎意识到什么,问道,“原山东布政使铁弦是你什么人?”
“正是先父!”
“怪不得……”姚继叹了口气,说道,“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
“两位!”林墨忍不住说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一概不懂,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姚继看向林墨,说道:“你已经趟进了这池浑水,就算老夫不追究,南山堂的人会放过你吗?”
林墨不明所以,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叶红梅。
“此事与你无关,我自会向堂主言明。”
林墨心中更加不安,问道:“你们堂主……这人好不好说话啊?”
“你放心,堂主定会秉公处理。”
秉公处理?
这话怎么越琢磨越不对劲呢!
林墨脸色非常纠结,说道:“你是朝廷钦犯,我出手救了你,按理说应该是你们的人感谢我,朝廷的人想抓我才对。现在怎么是朝廷的人不抓我,反而是你们的人要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