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一阵冷笑,周围的雪地突然簌簌作响,我心中一动,双手连挥,两张破字诀打出,漫天飞雪激扬,漂漂洒落,登时把周围清出一片空地,但我正要继续喝问,突然从那飞雪中蹿出数十条黑影,嗖嗖嗖径直奔我扑了过来。
我大吃一惊,这些黑影看着像是蛇虫,速度迅疾无比,数量也是让人头皮发麻,我手中捏着破字诀,正要出手,那些黑影忽然扑落在地,从四面八方把我围了起来。
我低头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满地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半尺长的黑色虫子,看着跟刚才那个从坟地里钻出来的红色虫子差不多,但是要稍小一些,在地上发出丝丝的响声,身躯不住蠕动着,看着瘆人无比。
这他奶奶的,我从小就对这种玩意比较敏感,长长的软软的……我一看见这满地的虫子,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马九在旁边已经站了起来,满脸的坏笑,幸灾乐祸的站在一旁,离那些虫子却也是远远的。
我知道,这些虫子看似不起眼,绝对是有剧毒的,既然它们围而不攻,那就一定另外有人操控。
“马九,你这个成天鼓捣死人骨头的,想必弄不出这些玩意来吧,来的到底是谁,敢不敢出来露个面,有什么话说清楚,想动手我奉陪,别整这些恶心人的玩意。”
我话音一落,在马九身后上方忽然传来一声阴笑,我抬头一看,这却是个浑身上下都裹着棉衣的人,头上戴个狗皮帽子,看着跟个乡下老头似的,但帽子下面露出的那一对眼睛里,却射出了凶狠狡黠的光芒。
这倒像是个上世纪的长白山老参客,我指了指旁边的那些虫子,问他:“这些玩意是你养的?好狗还不拦路呢,有话直接说,能不能收起来,回头给你踩死几个,你可别心疼。”
这老头又是一声阴笑,缓缓道:“你刚才杀了我的血蛊虫,这就是罪该万死,有本事你尽管去踩,我想,我的这些宝贝一定很想咬你几口,然后钻到你的身体里,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然后就能快快长大了……”
这家伙声音阴测测的,带着股阴冷阴冷的气息,说的话更是让人浑身毛骨悚然,我盯着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黑色虫子,心里还真有点打怵,这么多的虫子,真要一股脑的涌上来,我顾前不顾后,万一被咬一口,恐怕今天就要糟糕。
“哼,不好意思,我的肉有毒,它们要敢来的话,还不知道谁死呢。”我说着,不动声色的取出驱字符,这玩意能驱鬼,能赶怪,但愿,对这些虫子也有效吧。
我飞快的把驱字符在身体周围摆了一圈,红芒微闪中,这些驱字符像是能感应到周围的怪虫,居然微微抖动起来,就像有风吹动,簌簌作响。
“嘿,果然还有点门道,不过,何必当真嘛。韩老弟,我们从今后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如何?”
这家伙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我微微一愣,刚才不是要死磕的架势么,怎么这么快就称兄道弟,萎了?
我低头一看,有点明白了,那些怪虫在驱字符的震慑下,仍然不住蠕动身体,但却有点畏畏缩缩,似乎不太敢往前,就好像有些惧怕我的驱字符。
我暗暗松了口气,对付这些玩意,似乎驱字符才更对路啊。
我索性抓出一把驱字符,在手里扇了扇,冲他呲牙一笑:“两不相干,也好,你在这山里干什么,我也不想管。不过,这里是我的家乡,那些村民都是我的乡亲,你能不能,和他们也两不相干,井水不犯河水?”
他轻嘿了一声,不知是冷笑还是冷哼,道:“好说好说,大家同是修道之人,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不过,你老弟得给个范围出来,如何?”
我想了想,伸手一指,比划了两下:“就这长白山……这一大片吧……”
他这次冷笑一声,道:“老弟,不要太过分,这千里长白山,都是你乡亲?”
我点了点头:“嗯,就东三省吧……”
他缓缓上前两步,把手搭在马九背上,阴声道:“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急了我,大不了一拍两散。”
我笑了:“好啊,那你就拍吧,不过在拍之前,能不能说明白,你到底弄人家坟地干啥?你说清楚了,我再看看咱们有没有谈判的余地。”
说实话,我也不想真的立刻跟他打起来,现在我单身一人,面对这么两个家伙,还有数十条怪虫,躬道他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这个时候,可不能阴沟里翻船,真在这么个山沟里出事,那可就麻烦大了。
他再次阴笑一声,说道:“这个嘛,你没必要知道的太多,既然这样,那好,长白山我可以离开,走!”
他话音一落,立即伸手抓住马九,两个人身形忽然跃起,在山坡上垫了一脚,居然就蹿上了旁边一棵树。我一见这俩人居然要跑,身形刚一动,身前数条怪虫立即窜起拦截,我这才明白,原来这家伙说了半天,就是为了给自己制造逃跑的机会,这些虫子,却是拦路的。
幸亏我手中已经抓了一把驱字符,当下正要打出,却见那些怪虫在半空交叉乱窜,并没直接扑上,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那些怪虫已经纷纷落地,四散游走,片刻间就钻进旁边的雪地里,只见那积雪簌簌而响,无数条雪线渐渐往远处绵延,居然就这么逃走了。
我再抬头一看,那个人和马九却已经是无影无踪了,只见树枝摇曳,积雪纷乱,不知往何处去了。
我跺了跺脚,这家伙逃跑倒是有一套,可是,这还没打起来呢,他跑什么?
我正纳闷,犹豫着是追还是不追,身后忽然一阵响动,我回头一看,就见后面山坡上,正走下来一个人,看着打扮像是附近村里的,穿着皮袄,带着帽子,身后背着一杆老式猎枪,看着,有点面熟。
这人很快到了近前,一看却不认识,我想了起来,这背着猎枪的行头,原来是有点像那个常猎户,不过这却是个老头,帽子下是一张沧桑的脸,花白的胡子,匆匆到了近前,往远处看看,跺脚道:“这家伙跑的真快,便宜他了……”
听这话的意思,他好像认识那个人?
我在旁开口道:“大叔……你认识刚才那俩人?”
这人回头上下看了我两眼,不答反问:“你是韩大哥家的?”
我有点搞不明白他说的韩大哥,到底是我爷爷,还是我爸爸,不过还是下意识的说:“啊,是啊……”
他点了点头:“我刚才上山,看到那些人了,问清状况后,我就赶紧沿着脚印追过来,没想到那家伙眼尖,早就跑了,哼。”
说着话,他把手中的猎枪背上,四处看了看,似乎在观察着什么,我纳闷道:“我说,大爷?你哪个村的,贵姓啊?”
他随口道:“我姓钟,你爷爷认识我,我追着这家伙有些日子了,今天才找到这里,本想收拾了他,没想到还是让他跑了。”
我越发疑惑,又问:“这么说,你老人家知道这人是谁?”
“不错,我从南疆一直追着他过来的,这家伙无名无姓,自称蛊王,这次到长白山来,本是专为寻找一种长白山独有的冰魄寒蚕,我本想截住他,不过这家伙太过狡猾,几次让他跑了,到了这长白山里,更是消失不见了……”
原来,这个老头名叫钟万里,也是一个修道之人,他追踪这个蛊王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却始终没能除掉他,只因蛊王手段毒辣,心思狡诈,一身养毒下毒的本事更是让人防不胜防,钟万里为了抓他,真是万里追踪,跑遍了大江南北,最后追到这长白山来,结果把人给追丢了。
今天,钟万里原本是想到这边来,拜望下我爷爷,结果正巧就知道了村里的这件事,他赶忙上山调查情况,刚好碰上王家的一行人下山,问清原由,这才沿着雪中的脚印一直追了上来。
他说到这里,我才恍然大悟,我说那个家伙怎么前一刻还凶巴巴的,很快就转了口风呢,敢情是看到从我背后追上来的钟万里,这才仓皇逃跑,我还以为是让我给吓住了呢……
这大雪封山的,要想追上那两个人,估计也是不可能了,于是我就和这个钟万里商量着先回村里,把老王家的事解决了,然后再议下一步。
这老爷子也是爽快人,我们俩就返身往回走,一路上,他问起我爷爷的事,我只得告诉他爷爷已经去世,现在我一个人在外地上学。
没想到他还挺喜欢刨根问底,一路追问,我又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俗话说得好,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于是只好挑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说了,没想到他一听我在平山上学,立时多看了我几眼,说:“哟,那还挺巧的,我大孙子也在平山,不过他不是上学,好像是在那里打工……”
我随口问道:“你孙子?他叫什么啊,这么巧。”
他呵呵一笑,似乎一提到他孙子,满脸的皱纹都开了,说道:“我这孙子,有点特殊,他叫做墨小白,有机会的话,你们倒是可以认识认识……”
我当时就傻眼了,脱口道:“墨小白?他爷爷不是重病卧床,瘫痪了么?”
他愣道:“哟,你还真认识我大孙子?咳咳,其实,我是他二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