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掏出电话一接,打过来的是店里的收银员小陈,说报警后警方已经封锁了现场,店里客人都走光了,经常还叫作为命案第一目击证人的我们两个过去录个口供。
挂断电话后,三哥又想了一下说:兄弟,遇到这种事咱先别慌,咱先回店里,等白天再去金庄镇也不迟。
我一想,也只能先这么办了,毕竟现在连那个杨小茹去哪儿了我们都不知道。
三哥我俩互相壮胆,胆战心惊地回了店里,店门口已经为了一堆人,大多是从店里出来的客人,都在看警察办案。
一见我们回来了,两个做笔录的警察走了过来,把三哥我俩带到不同的地方开始问东问西做笔录,宝马车里那个金链子帅哥的死毕竟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因此警方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来,后来就打发人散开,没多久也收工了。
警察和客人都散了之后,店里就剩下三哥和我们这些店员坐着发愁了,老赵忽然问:三哥,这下咋办啊,店里出命案了,明天咱还开不开张啊?
命都快没了,还开什么张?
三哥撇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不过,我俩今晚遇到的事儿三哥并没有说出去,毕竟人多嘴杂,事情要是传出去对店不好。
随后三哥自掏腰包给每个人发了几百块钱,说让大家先回去等消息,近几天店里不开张,正好趁机会重新装修一下,于是大家领了钱都走了,就我没走,继续坐在吧台前边陪着三哥喝闷酒。
三哥瞟了我一眼,刚要问我怎么不走,我自己先说话了。
三哥,说实话我不敢回去了,害pia。
看你这怂样,吓的字儿都咬不准了?
三哥没好气地说:谁不害怕,我也害怕!正好,那你就别回去了,今晚上陪我睡,咱俩就在这儿凑合一宿吧
三哥说完我眼珠一转,怯怯地说:陪你睡可以,但是咱俩就睡觉,不干别的行不?
滚蛋!死到临头了还瞎琢磨什么?
那晚上,三哥我俩真谁都没走,就在吧台底下点了点报纸想凑合睡一宿,毕竟两个人有伴儿。
未免害怕,我们故意开着吧台灯睡的,可大概三四点钟的时候,我忽然被一阵很轻的哼唱声吵醒了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声音很轻柔,就跟在孩子耳边哼唱摇篮曲似的,可店里就三哥我们两个,哪儿有什么女人?
想到这里,我头皮开始发麻,但没敢轻举妄动,就把眼偷偷睁开一条小缝儿,想看看情况。
结果模模糊糊就看见大厅最中间的舞池里,立着个粉红色的人影,正轻轻扭动身体,那阵哼唱声就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妈呀,那女鬼竟然追到这儿来了?
心里一害怕,我就偷偷拽了一下在我背后睡觉的三哥,轻轻叫了他两声:三哥,三哥你快醒醒,闹,闹鬼啦
可三哥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心里越来越着急,越来越害怕,就壮着胆子悄悄翻身想去看三哥,结果一回头就发现三哥正瞪着眼盯着我笑呢,身子微微颤抖着。
三哥,你怎么了?尿憋的?
我问了一句,可三哥却没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借着从吧台射下来的微弱灯光,就见他的双眼里血丝密布,脸色也有点发白。
忽然,他问我:你想跳舞吗?
啊?你说啥?三哥突然来这么一句,一时间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可三哥说完话已经慢慢地撑着地板站了起来,随后身体很不协调地摇晃着,就朝正在舞池中间漫舞的那个女鬼走了过去
三哥!三哥你疯了吧,快回来呀!
我急得在后面直叫他,可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但是三哥根本理都不理我,直挺挺地就朝舞池走了过去,开始随着那个女鬼的哼唱声翩翩起舞。
而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了一个问题,三哥走路的姿势和平时不太一样,而且,两只脚脚尖踮起,脚跟竟然没着地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瞬间傻了眼。
根本没等我反应过来呢,突然就感觉后背一阵阴凉,那种凉不是凉爽的凉,是阴凉,就跟有人把开着门的冰箱靠在我后背上一样,凉气在我背上上蹿下跳,直往骨头缝里钻。
紧随其后,又一个女人的叹息声忽然从我背后传来:哎呀,进不去呀,进不去呀
那声音突然响起,我也顾不上装睡了,猛地一下就转过头去看,一看不要紧,就看见一个长头发的女人正跪在地上用头顶我的后背。
我吓得妈呀一声惨叫,连滚带爬就站起来躲到了吧台边上,再一看,那个长头发的女人也停止了动作,缓缓抬起头来,脸上血肉模糊连五官都分不出来了,就他妈跟让汽车从脸上刚碾过去一样
我傻了,都说道儿上混的打群架爱叫人,他妈的鬼也玩这一套?怎么还组团吓唬人来了?
这时,那个满脸血的女鬼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着头,用两个没有眼球的血窟窿盯着我说:进不去呀,你身上有什么?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她一边说一边晃着身子朝我走了过来,我想跑不敢跑,又不能立在这儿等死,可忽然回味起了她刚刚那句话来。
什么叫进不去?她想进哪儿去?我身体里面?
什么又叫我身上有什么?我身上什么也没有啊?之前口袋里就装着小陈给我的那几张冥钱,后来发现不对就扔了,然后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震,猛地想起一件事来。
对呀!我口袋里还真有东西!杨小茹在那辆鬼车上往我脑门贴了张黄纸符,下车后我把符撕下来就塞裤兜里了
眼看着对面满脸血肉模糊的女鬼已经走到了跟前,我吓得赶紧把符掏了出来,对着她一晃,说也奇怪,眨眼的功夫,那女鬼竟然没影了。
难道真是这张符管用了?
我学着之前杨小茹的样子把符往自己脑门上一贴,刚贴上,刚刚还在舞池里摇晃身子的粉裙女鬼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剩下三哥还在舞池里翩翩起舞,嘴里还发出一阵阵嘿嘿地傻笑声
我赶紧跑过去把他拽出舞池问:三哥,你到底怎么了?三哥?你倒是说句话呀!
可三哥全程面带傻笑,身子胡乱摆动着,他这种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就是他变成这样肯定跟那些女鬼脱不了干系
见没办法让他清醒过来,我也没别的办法了,于是只能暂时找了条绳子把他绑在了椅子上,又跑出去锁好了门,蹬着店里三哥的山地车就往北一路疾驰,杨小茹说过,遇到危险就去市区北边的金庄镇找她。
一路上贴在脑门的黄纸符我并没再撕下来,看起来这东西倒是挺管用的,免得撕下来后又被女鬼缠上。
以至于路边俩正偷偷贴小广告的小子看见我之后直接傻眼了,我从旁边骑过去时就听见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哥,你看人家方法多好,小广告贴脸上,这样就不怕被人撕掉或者被警察抓了
他说完往脑门上刷了点浆糊,把手里那张祖传老中医、专治牛皮癣的小广告贴了上去。
金庄镇是临近市区的一个乡镇,我没去过但是知道在哪儿,等我骑车到了金庄镇时天都已经亮了,我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来:那丫头说让我有事到金庄镇找她,可金庄镇这么大,我怎么知道她住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