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大家都围在一起,中间是那些搬上来的随葬品。
王秘书对师父说道:“真是没想到,这世上真有这样离奇的事情发生。”
师父笑了笑,见怪不怪地说道:“千万不要觉得自己比老祖宗聪明,就像永远不要觉得人可以征服世界一样。”
王秘书点头称是,然后说道:“只是可惜了,那些壁画……”
说起壁画,我突然想起了那一块玉覆面,自从师父为了打开那隐藏的墓室而将它扣在墙壁上之后,它似乎就消失了。
之前在那样的环境中,加上有了新发现之后的兴奋,我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是现在突然之间想起来之后,我才觉得,那个东西,确实是拥有神力的。
第一次,我抓着它,它救了我,否则被车那样大力一撞,我估计直接就被撞成人渣了,但是我现在却活蹦乱跳的什么事都没有,必然跟当时的一股热流有关系。
第二次,当两片玉覆面合拢的时候,上面的字居然会自己重新排列,不得不说,这又是个奇迹,比魔术还要魔术。
至于第三次,那便是,这玉覆面镶嵌到墙壁上之后,怎么平白无故就消失不见了?我很确信,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在数十盏灯光的照耀下,是不会出现遗漏这样的事情的。
就在我想这些的同时,那王秘书似乎也想起了它来,便问道:“那玉覆面呢?”
师父一怔,很显然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只好说道:“不知道,打开那个墓室之后它就不见了。”
王秘书似乎有些着急起来,扭过头去大叫:“阿杰,带人进去给我找,仔细找。”
我不由得撇了撇嘴,这还能找到,那就奇了怪了,神器,不是那么容易让人看透的。
不过我却没出声阻止,毕竟这跟我没有一点儿关系。
我想王秘书或许还是对那文字不死心,虽然我根据我的理解算是猜出来了那几个字的意思,也说了我大概的推测思路,但是古文字不是一两个字就能够摸出规律来的,必须经过重复比对,多语境套用,才能够减少误差。
虽然文字是最直观的能让我们了解古楚国面貌的东西,但是我觉得相比较于文字来说,眼前的这些随葬品却更加有价值,文字只是为了描述而存在,而这些物品,却是文字描述的对象。
半个小时之后,胡杰他们从墓室里上来,王秘书急切地问道:“找到了吗?”
胡杰摇了摇头,我明显看到王秘书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于是插嘴道:“墓室墙壁上有壁画,也有文字,虽然损坏比较严重,但是也算是有研究价值吧,不如让人拓下来。”
王秘书顿时一抬头,一拍额头,道:“哎呀呀,我怎么把这给忘了,赶快的赶快的。”
我搬了张凳子到帐篷里面去坐着,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
在墓地里的时候,巴不得赶紧出去才好,出来了,又开始回忆在墓室里发生的那些,然后不由自主期待下一次的出发,我感觉我真特么的是个神经病。
师父不知道从哪摸出个太阳镜来戴着,翘着二郎腿躺在折叠椅上,喝着果汁,看起来就像是来度假的。
我只是紧紧盯着那些装满了文物的箱子,我很期待,里面到底会出土一些什么样的东西。毫无疑问,里面的东西必然会比玉覆面还要精美的多。
但是王秘书完全没有在这里打开箱子看宝物的想法,我也不好明说,只是略显失望,想着要一饱眼福,可能还得去故宫博物院了。
不久之后,在墓室里面进行拓印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上来,带着数十张很大的拓片,我估摸着他们是从进口那里一路拓进去的,不然绝对没有这么多。
看来,对于古物,他们还真的是饥不择食。盗墓贼都还留点儿,他们这拓片我估计是连地板上的图案都没放过,就只差将墙壁上的家伙抠下来了,不过我估计这也是迟早的事情。
王秘书对师父说:“胡说同志啊,我还有个问题想咨询一下你。”
师父站起来道:“请说。”
王秘书道:“就是给你们造成了很大困扰的古尸,虽然现在遭到一些破坏,但是依旧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比如说那个年代的人的生理特征生活习惯等,最主要的是,它为什么会在几千年之后依旧能够行动,假如能够解开这个谜团,我相信对现代医学必然能够有诸多启发,推动医疗卫生事业的进步。”
我听到这话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些家伙不会是想克隆大粽子吧?那个辛追夫人都能克隆,想必这个也……
师父顿时笑了,我不知道师父在笑什么。然后他说:“它应该属于这里,古人讲究入土为安,我看还是不要折腾它老人家了吧。要说医学嘛,这古尸就是按照古代的方法下葬的,你们研究古尸还不如去研究古书呢,那不是更直接?我的意见是,直接把这里封存,东西带走研究可以,但是也没必要一锅端了吧。”
王秘书愣了一下,想必是没想到师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然后他笑道:“哈哈,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里面的环境遭到了破坏,假如继续保存在里面,会被破坏……”
师父耸了耸肩,说道:“那是你们科学家的事情咯,”
明摆着的意思就是,你们随便怎么搞,不关我卵事。
我也有些不爽,你既然不听,那你问什么嘛。
然后王秘书就继续去安排去了,我估摸着里面的砖估计都会被敲下来带走。
天空中传来轰鸣声,我抬头看去,七架直升飞机从远处飞来,然后落在百米开外,螺旋桨刮起风尘,铺天盖地。
一个身穿嫩绿色军装的老人从上面走了下来,在他的身后,则是八名穿着迷彩服端着狙击步枪戴着墨镜的军人。
我笑着对师父说:“看来大家都很上心啊,来的人一个比一个官大。”
师父往那边瞄了一眼,道:“肯定的,就跟你小时候喜欢跟别人比谁大一样,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历史悠久是一个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能吹嘘的资本,所以大家千方百计搞那什么断代工程,现在这个发现能够一下子往前面推几百年,瞬间超过美国整个国家的所有历史长度,到时候有的吹了。你说他们怎么可能不重视?就好像棒子国,总想让人相信他们创造了宇宙,其实差不多一个道理,只是一个真心实意想用证据说服世界一个靠自我臆想麻痹自己而已。”
“那这样劳心劳力做这些事情有什么用呢?我是说,跟别人说我们有五千年的文明史,跟说我们有六千年的文明史,有什么区别?”我问道。
师父撇了撇嘴,说:“其实并没有,只是为了证明一下这五千年不是信口开河,仅此而已。”
王秘书过来了,还有刚刚从飞机上下来的老人,经过介绍我才知道原来这老人是某知名专家,在某领域取得了别人拍屁股也不一定能够赶得上的成就,于是身份尊贵,吃国家粮,享受各种津贴,有很高的军衔——尽管他并不是军人。不过这无伤大雅,在这个国家不一定是军人才有军衔,就好像有人估计军营什么样都没见过照样各种校各种将一样。
这老人首先是传达了一套官方说辞,然后吩咐大家把这些珍贵的资料跟文物带回博物馆去研究,然后大笔一挥,做了决定,要在这里圈起来,造个房子,竖块牌子,当旅游景点。
我看了看四周一望无际的良田,顿时觉得可惜,这要是种满庄稼得养活多少人口啊。
不过我相信,作为一个小屁民,自然是揣摩不透那些人的意图的,他们的任何决定必然都是为国家着想,为人民谋幸福。
在直升飞机上,我透过玻璃往下面看,在一片漫漫的黄土地上,有一个巨大的坑,坑里现在还有一个被打成筛子的大粽子。
我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休息。这一次出行虽然时间不长,但是神经实在是崩得太紧了。
直升飞机飞掠,然后转客机,回到了荣宝斋。洗了澡休息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开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将我吓了一跳。
依旧是那个麻袋,依旧是那一身脏兮兮的衣服,以及隐约可见的大金牙。
“咦,老哥,这么早?”我打了个哈欠说。
这便是拿字画来给师父看的那个土夫子,我想起了师父从他身上顺了张字画的拓本。
老哥踮起脚从我的肩膀的缝隙往里面看了一眼,有些焦虑地说道:“小老板,我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丢了东西,你们看见了冒?”
我问道:“并没有,你丢了什么?这几天我们这可就来了你一个客人。”
“哦哦,就是一张纸,上面写了一堆字的,黑摸摸的,”
“没有。”我再次摇头。
他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然后我劝慰了他几句,他就走了,我赶紧关上门,跑到后院去,对师父说:“那土夫子来讨要字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