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么样的一张大嘴巴啊,仿佛是凶险的鳄鱼,又像是一条毒蛇,里面密密麻麻的牙齿都让人心惊胆寒。但是更重要的是,这张嘴长在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脸上,这嘴巴一张开,里面血红一片,她的脸都被这脸给占据,再也看不到其他。
就是这样一张嘴,让我猝不及防,它突然之间就来到了我的面前,我甚至于脑袋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眼前一黑。
或许我就这样被它一口给吃下去了呢。
这还真的是,生得离奇,死得更离奇。我估计着以后的尸检报告会这样写:这个在花圈上出生的人是被一个召唤出来的笔仙咬掉脑袋而送命的。
我想我似乎应该挣扎一下,绝对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所以在我还没断气的时候很机智地甩出去一个耳光。
“嗷,卧槽,特么的下手这么重。”
我听到了一声惨叫,然后一切的黑暗仿佛被击碎,眼前逐渐出现美好的蓝天白云。
咦,这是怎么回事?我似乎没死的样子啊。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低头一看,很好,胳膊和腿都在。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来这又是一场梦。就好像上次在黑龙江的时候那样。
奇怪了,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我看了看不远处的祠堂废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不管是那座金字塔,还是这座祠堂,都太真实了。
但是……刚才是谁在说话呢?我那一巴掌确确实实似乎是打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太有肉感了,完全不像是梦境的样子。
我转过头去,刚好看到我身后,叶倩倩,叶枫,叶蝉,叶庆龙三个人正瞪大眼睛盯着我看,叶枫的右边脸上一个大大的红手印。
我不确定地问他:“我打的?”
叶蝉蹲在地上,双手拖着腮帮子,让她本来就婴儿肥的脸,更显得圆润,她笑嘻嘻地说:“你猜。”
我顿时汗颜。
叶枫无缘无故就捱了这一巴掌,脸上表情不知道多委屈,大声说道:“我说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啊?一倒在地上就睡着了,还哇哇乱叫,什么夫君啊你别过来什么的,听得劲啊。”
“额……那个……”
看来我真的是挺丢脸的,梦里说的话连他们都听见了,也不知道糗成什么样。
不过我是什么存在?在潘家园,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黑的,那是我的强项啊。此时此刻,我已经从刚才的梦境之中回过神来,这种小尴尬,分分钟就能化解。于是我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还不是你,小疯子,吃饱了没事干请什么笔仙,好吧,你请笔仙也就算了,好歹你特么的也把人给弄走啊。你们倒好,走了玩儿,那女鬼尽特么折腾我了。这一巴掌算是你给我的赔礼。”
看着叶枫那愕然的表情,我心中二话不说为自己竖起大拇指,点三十二个赞先。
“嘻嘻,那叶青哥哥,你跟我说说看,那女鬼,哦不,笔仙,那个笔仙是什么样子的啊?漂亮不?它对你做了什么?”
一下子能问这么多为什么的,也就只有叶蝉这个小家伙了。在我们五个人里,她年纪最小,只有十六岁,但是学历却比其他三个人都要高,至今已经在县城里读高中,据说还是有奖学金的大牛。
“那女鬼啊,漂亮是漂亮,就是看着让人害怕,它张开嘴的时候,像毒蛇一样,里面好多锋利的牙齿……”
我刚说没两句,叶庆龙便摇头晃脑,啧啧有色:“毕竟是读过大学的人,审美观果然与正常人不同,你就跟我说说长个蛇嘴巴的女鬼哪里漂亮了。”
叶倩倩说道:“算了,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毕竟是女孩子,又玩了请笔仙那么刺激的游戏,最主要的是,我还真的跟中了邪似的,也就由不得她不害怕了。
看了看手表,此时距离我们出来已经好长时间,太阳似乎要下山了。加上这么长时间爬山消耗了体力,又没吃东西,大家都觉得很饿,于是也就没了继续玩的心思,启程下山了。
走了没几步路,我发现叶枫手里似乎一直在把玩什么东西,好奇心顿起,仔细往前一看,顿时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疯子,你这东西是哪来的?”我不由分说,一下子从叶枫手里将东西抢了过来,大声质问道。
这是一只绣花鞋,长度不到我的一个手掌,四个手指的宽度,典型的“三寸金莲”,整个红通通的,上面用金线绣着图案,做工精良。
按道理来说,我是做古董这行的,这玩意儿可算是好货了,出来游玩能得到,也算是捡漏了,我应该高兴才对。但是让我感觉到无法淡定的是,这只鞋,不仅仅造型上颜色上,甚至于图案上,都跟红衣笔仙脚下穿着的那个,一模一样!
见我抢了他的东西,叶枫顿时就着急起来:“滚滚滚,这可是我在祠堂里面找到的,古董,古董你知不知道?上个月,王奶奶院子里喂狗的那个盘子被外地人收走了,非说是什么道光年间的,卖了好几百块。我这鞋子可比那盘子好看多了,怎么的也得卖他个千儿八百的。”
“一边儿去,我就看看,又不要你的。这玩意儿哪发现的?”我仔细研究着绣花鞋,随口问道。
“祠堂里啊,我不是说了吗?怎么?你还想再去找一只?哈哈,晚了,我都找遍了,就找着了这一个。”叶枫笑起来,十分得意。
我沉声说道:“我梦里的那个女鬼,穿的就是这个鞋子。”
“啊咦……”刚刚接过我递过去的鞋子的叶枫怪叫了一声,手一抖,鞋子顿时掉地上了。
“你说的是真的?”他瞪大眼睛问我。
这可是差点吓得我没命的噩梦,我能随便拿出来唬人吗?当下,我便将我怎么样进入噩梦怎么样跟鬼结婚的事情娓娓道来。
听完我的描述,叶倩倩吓得整个人都就差没镶在叶庆龙的身体里了。叶蝉也瞪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脸怕怕的表情。叶枫干笑着看着那鞋子,道:“我的亲哥哥,你可别吓唬我,我胆子小,怕我今天晚上睡不着。”
我算是明白了,那红衣笔仙应该在生前就是这鞋子的主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种机缘,让它的一丝残念还留在这鞋子里,我们玩笔仙游戏,恰好就启动了这残念的力量,这才导致了我的那个噩梦。
叶枫的话一落,我嗤之以鼻:“这可不是吉利的东西,要是拿回去,我怕你就真的会睡不安稳了。赶紧走吧。”
“去你的。”听了我的话之后,叶枫再去看那绣花鞋的时候,眼神都变了。随后一脚大力抽射,将绣花鞋踢到了不远处的草丛里去。
我本来觉得这样有些不妥,或许我们更应该把这不明不白的东西销毁,但是我又怕这个东西里的残念再次缠上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我也就任由它这样去了。
于是叶枫的几千块就这样没有了,这对于农村人来说是很大的一笔钱了。但是相比较于以后叶枫要是中邪或者其他,我顿时就觉得这些钱无关紧要了。
走了没多远,我发现远处居然有一阵青烟,顿时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个情况?”
“可能是谁在这烧火做饭呢。我这口渴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水,走,我们过去看看。”叶庆龙不由分说,拉着叶倩倩就往那边走。
农村人,有些田地距离住处比较远的,出来干活都习惯带一些干粮什么的,劳作累了,就地弄些柴火,把干粮弄热了吃,吃完继续干活,这样晚上就可以早一点收工。我看到这烟,应该是谁家在做饭吧。
可能是那个噩梦的余威还在,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说道:“这里反正走半个小时就回去了,真有那么渴吗?回去再喝也不迟。”
可是叶庆龙不理我,只顾着往那边走去。我担心会有什么异常,便跟了上去。其他的人自然不会丢下我们不管,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拐了个弯,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走了没几步,我发现,这并不是有人在做饭,而是有两个人在上坟,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
原来是有人在上香。虽然现在不是那个季节,但是我们这的风俗,死者的生日,或者忌日,都会来上香,所以现在出现这景象也并不奇怪。
真正让我感觉到惊讶的,是男人手里的香,他拿出来五根香。
虽然上坟的时候,并没有规定用多少,但是一般都是三支大的,一把小的,这样单独五根小香,我是从没见过。
让我惊讶的不只如此,这香点火没一会儿功夫,竟然烧了一半了,跟个导火索似的,刺溜一下半截就没了。最重要的是那香烧到一半灭了,而且正好是三长两短。
三长两短,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迹象,很多地方都非常忌讳这个,认为烧香烧到三长两短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再看看那火盆,我又发现了异常。
那些烧的纸钱纸人都没有烧干净,明明纸钱已经揉松了,但就是暗红暗红的,没有起明火,被风吹起的灰烬更是只在火盆旁边盘旋,情况十分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