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擎与元景也算是私交颇深,就他那点春心萌动的小心思,满脸写着春情,元景想猜不出来都难。
“阿景阿景,你说我突然邀约她,会不会太明显了,玥儿不喜欢别人太过殷勤。”
慕云擎摸摸后脑勺,脸上难得露出大男孩儿的羞涩和局促,哪里还有平日里风风火火咋呼样。
“你既钟情于她,告诉她就是,如此瞻前顾后,莫让他人捷足先登了。”
元景一番话倒是给慕云擎提了个醒,脸色骤然冷沉下来。
“不是吧,真被我猜中了。”元景笑容尽失,他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咳咳,那个,如果你真的想邀约她,也不是没有办法。”
慕云擎眼睛噌的一下亮了,“什么办法。”
“不管是府中设宴,还是各种各样的庆典都少不了歌舞,郡主大婚如此隆重喜庆的场合,你可以借此邀玥姬姑娘前去助兴。”
“这样……能行吗?”慕云擎心有疑虑,怕玥姬误会他有轻贱她之意。
反正主意元景是帮他出了,到底做不做是慕云擎的事情,眼见窗外日暮西山,整整一天没有听到那个聒噪的声音,元景静坐庭前有些恍惚失神。
她……回清幽阁去了?
很快,元景被自己那些莫须有的担心狠狠打了脸,那女人确实是回清幽阁不假,可她回去只是为了吩咐银杏将自己的行李全搬来了梨园海棠。
最为夸张的是清幽阁的床也搬了过来,安置的还是距离元景最近的那间房。
原本元景是极为不情愿她住在自己的旁边,可如若不让她住,元景又怕她再挤上他的床,已经逾越了一次,他是断然不能让凰绯清再肆意妄为。
“老师站在清儿门口作甚,是想清儿了吗?”
少女神不知鬼不觉的坐在窗口,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视野中,似笑非笑的少女直勾勾的盯着元景,他的脑海中只浮现了一句话。
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凰绯清轻轻一跃跳了下来,迈着碎步一路小跑到了门口,朝着男人灿烂一笑,“老师~你可是来找清儿的?”
“咳,用过晚膳了吗?”元景低下视线,轻咳了声掩饰尴尬。
“没呢,老师是来唤我用晚膳吗?”
元景点点头,“走吧,顺道我也有事情与你说。”
难得等到这个榆木疙瘩主动找她说话,凰绯清十分好奇,跟了他一路走进了里屋。
元景站在盆架前净手,清澈的温水拂过他玉色的手背,纤尘不染,见凰绯清无比乖巧的坐在一旁看着他,他拿起一方手帕擦了擦手,淡淡道,“今日陛下于我说起了碧华夫人一事。”
“老师怎么说。”凰绯清也挺好奇的。
男人慢慢悠的坐下来,亲自盛了一碗汤放在凰绯清的面前,然后很是平静的开口。
“陛下非常重视碧华夫人一事,虽并没有说如何处置,倒也十分顾忌你的感受,纯妃娘娘的事情你还是忘了吧。”
凰绯清银牙暗咬,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丞相又如何,皇后又如何,元帝身为一国之君有诸多考虑,可她孑然一身怕什么?
“听说你去了一趟大理寺。”
“老师派人跟踪我?”她不过是前脚从大理寺出来,元景后脚就知道了,凰绯清现在突然有些看不懂他的心思。
元景熟视无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帮她夹了一块糖醋鱼放进凰绯的碗中,随即又夹了两块凰绯清最讨厌吃的青菜。
“营养要均衡,不能挑食。”
凰绯清不过是皱着眉想把青菜夹出碗,冷不防被男人淡声说教。
她蹙了蹙眉,心里很不舒服,倒也暗自忍了下来,“老师管得可真宽,就连我要吃什么都管,那以后是不是清儿的终生大事,也需要经过老师的同意?”
“殿下还小。”
元景黑曜石般的眼瞳里竟染上了清笑,光华璀璨,一度让凰绯清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这货……今天看上去心情怎么那么好?
“老师,清儿不小了,女子及笄便可以谈婚论嫁。”
顿了顿,凰绯清托着腮,故意旧事重提,“老师莫不是忘了父皇之前还给我指婚来着,只是当时事发突然退婚了。”
“诶,老师~你说上次退婚闹得那么大,以后会不会影响我招驸马啊?”
元景目光沉了沉,明知道她是开玩笑,听着这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不要胡说,上次退婚过错并不在你,是闻家无礼在先。”
凰绯清轻笑,突然间凑近了男人俊美无俦的容颜,目光灼灼,“老师~在你心里,清儿是不是最好的。”
“……”
少女发出银铃儿般的娇笑,灵动狡黠的眸子得意十足,“清儿如若不好,老师怎么会在众多人选中,独独选中了清儿。”
“殿下自然优秀,如果能更谦虚一些,知礼一些。凡是切莫太过张扬,需知成大事者必须学会隐忍。”
元景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大致也能明白凰绯清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乖张善变,她那些不好的习惯以及行事做派以前也就罢了,如今她既已是他的徒儿,元景自当对她严加管教。
凰绯清是活了两世的人,元景这个木头疙瘩脑子里想什么她可比任何人清楚。
她懒懒的伸了个腰,打着哈欠开始不耐烦了,“老师未免也太认真了,我们不过是交易而已。”
他还真当她会乖乖听话,日日遵守着那些呆板无趣的条条框框?
“现如今丞相拥护太子,闻尚书支持二皇子,不管是哪一个,我都不希望你背景乱入进去。”元景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纯妃一事,我答应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
凰绯清笑意盈盈,眼神却淬着冰冷的玻璃渣子。
“老师不让我对她下手,怎么,你能够为我报仇吗?”
元景抿了抿唇,身体骤然朝着她的方向渐渐靠近,“如今我们二人同在一条船上,这点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