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轻颜一席话好似针扎在了他的心口处。
如果不是朱轻颜突然说起这个话题,元景还真有那么一瞬恍惚,把国师的身份,以及使命忘了。
他微低垂着眼睑,手执一杯秋露浸泡好的茶水,绯薄的唇抿了一口,浅眸看不出他的情绪。
“如果我还能多争取些时日,自然还是得回去的。”
朱轻颜秀眉紧蹙,不解道,“为什么,师兄明明就不是贪慕虚荣的人……”
“和虚荣无关。”元景淡淡打断了她的话,虽没有生气,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男人性子恬静淡泊,很少在人前失礼,朱轻颜美丽的脸蛋滑过一缕不自然的尴尬,想岔开话题说些什么,被元景平静的嗓音打断了。
“今日我也有些乏了,可能不能继续陪师妹继续下完这盘棋了,若师妹不介意的话,我们明日再继续。”
抬眼望去,元景冠美如玉的面庞确实难以掩饰的疲惫,本就体弱,加上下棋耗费了不少的心神。
朱轻颜淡淡笑道,“是师妹照顾不周,竟然拉着师兄下了这么久,师兄本就需要好好休息,这棋什么时候下都行,我送师兄回去吧。”
“不必了。”元景礼貌的拒绝了,毕竟男女有别,彼此走得太近了传出去于朱轻颜并不好。
话一出,朱轻颜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了几分。
师兄果真是一如既往拒人于千里之外,哪怕是送一送,都不肯给她一个机会。
自从元景回到淄暨山朱轻颜便寻了各种机会亲近,终究只能趁着一些机会与其说上几句话,哪怕是再进一寸,元景必将退避三舍,恍若视她如洪水猛兽。
如此这般,朱轻颜难免失落,又怕元景对她生出不好的印象,遂只能强颜欢笑,将心思暗藏于心而不敢表明半分。
姑娘家的心思元景并没有揣测,也无心其他,趁着日落黄昏,美景当下,没有了旁人打扰,元景回程的脚步也比平日里快上不少。
径直穿过凌云阁前方一片紫竹林,只听微风浮动,奏响琳琅声声,雪白的衣袂飘飘,推开房门间,一股陌生的幽兰之香窜入鼻中。
元景愣了半秒,皱着眉沉声道,“不知哪位阁下造访,有失远迎,既来了,就不必继续躲躲藏藏了。”
他的凌云阁四周人迹罕见,若是本门弟子,未经传唤是不会到他这里来的。
所以,元景可以断定来人必定不是明故宫的弟子。
“唔,真不好玩,这么快就被阿景发现了。”银铃儿般的女音回荡在寂静淡雅的屋舍之内。
下一秒,元景怔怔的看着来人,未来得及开口出声,那道红色的倩影如魔魅般移步到他的跟前。
顷刻间,满室皆是浓郁却格外清新的幽兰之香。
从她身上飘散出来的。
“阿景这般看着我作甚,这么多日不见了,老实说,有没有背着我与其他漂亮的师姐师妹勾搭,嗯?”凰绯清似笑非笑攀附在他的身前,言语轻佻,极其大胆。
听上去像是在谈笑揶揄,那口吻却出了奇的认真,目光锁定着元景那双澄明清澈的眼眸,誓不放过一丝眼神的浮动。
“我是回来静养的,想什么你?”元景觉得好笑,不习惯正面去回答她的话。
不过侧面反问了句,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能活得更长一些,哪里有闲工夫招惹除了她以外的女子。
凰绯清神色淡淡的,也不知道是信了没有。
她突然间倾近了元景,仔细观察他的脸色,轻笑道,“那我怎么听说有位师妹每日在你面前晃悠,你还陪她下棋,阿景你都没有陪我下过。”
不管,她现在很不开心。
元景哭笑不得,无奈反问,“你还好意思说,之前说要对弈,某人可是半分耐性都没有。”
怪谁?怪下棋太无聊了?
“反正我不管,你以后都不许再和她说话。”凰绯清索性揪起他的衣袍放下狠话,“如若阿景与她有点什么,我也不介意给她点颜色看看。”
元景:“……别胡闹。”
朱轻颜虽然是一个女子,但是武学造诣特别的高,哪怕是凰绯清都不可能在她手上讨到半点的便宜。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凰绯清连别人的情况都不知晓,如若贸然动手,元景担心她受伤。
凰绯清挑着眉,冷哼,“阿景是觉得我会输给你的小师妹?”
“不是。”
“回答那么快,那肯定是了,你对我那么没信心。”少女板着脸看向他,气呼呼的坐在床榻上钻牛角尖。
“我真不是对你没信心,只是怕你受伤。”元景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心里话。
说完之后,注意到了凰绯清狡猾如狐的微笑,元景这才恍然大悟被耍了。
一时间想生气,又气不起来。
见处变不惊的国师也会在人前露出如此可爱的神色,凰绯清清冷的瞳孔闪出一抹暖意,修长圆润的尾指勾了勾他的腰带,邪笑起来。
“好了,不过是看你一直绷着脸,想逗逗你而已。”
凰绯清软若无骨的娇躯窝在他的怀里,唇角肆意上扬,止不住的愉悦,“本公主这么美,咱们的国师大人尚且坐怀不乱,又岂是其他女妖精能够随便勾走的。”
男子白皙如玉的面颊蓦的滚烫起来,浑身僵硬,不敢乱动分毫。
“清儿,你……你先起来。”元景那双节骨分明的手扣在凰绯清的双肩,企图将她的身体从怀里推开。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凰绯清眸色一暗,看出了他那些心思,不依不饶的勾上了他的脖子,故意将红唇送了上去。
男人一吓,下意识的将人猛的甩开,“那……那个,别这样,你是女孩子,应当学会什么是自重。”
虽说他是承认过喜欢凰绯清,但是两个人的关系突然拉进了这么多,元景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阿景那么害怕作甚,我又不会吃了你。”凰绯清觉得好笑极了。
别人不清楚,难道她还不知道吗,看上去一本正经高高在上的清贵国师,实际上是个极其羞涩的童子鸡。
男女之情,果真是一窍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