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到底沉睡了多久。
当凰绯清再次幽幽转醒的时候,已经是七天后了。
阳光无比刺眼的透过木窗,暖洋洋的洒在凰绯清的周身。
长长的青丝如泼墨般倾洒在洁白如雪的被单上,遮盖住她娇小曼妙的身躯。
她醒来的第一个动作表便是伸手探向身旁的位置。
空无一人。
凰绯清的心狠狠漏了半拍,面色惨白没有丝毫的血丝,身体的力气仿佛被尽数抽了空。
她一下床,身子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殿下!”绿筠听到动静推门而入,见状是又惊又喜。
她赶忙扶起凰绯清,眸中喜色难以掩饰,“殿下,您终于醒了,我们尊主可担心你了,如今感觉身体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东西?”
“阿景呢,他在哪儿!”
凰绯清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情况,只要是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
她真正在意的是元景。
为什么她都醒了,阿景却不在了,他到底去哪儿了,怎么样,是不是……
已经醒了?
她一次性问了这么多个问题,绿筠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殿下,我……我不知。”
哪里知道元景国师到底怎么样了,她来到这儿的时候就只看到了凰绯清一人。
凰绯清浑身瘫软,无法动弹,像是已经猜到了什么,眼圈骤然红了。
“阿景……”她死死咬着下唇,心脏像是被什么紧紧攥住,疼到了骨子里。
窒息的痛意透过四肢百骸。
心底里的什么东西仿佛要支离破碎,脑海中重复出现的都是元景前世临死前的凄楚模样。
凰绯清咬着牙,任由浓重的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门再一次被外力推开,这一次进来的是一袭白衣的封嵇。
他手中端着一碗熬好的药,温润如玉的面庞带着丝丝格外愉悦的微笑,“殿下怎么也不好好休息,不打算把身体养好,如何继续以后的日子。”
“绿筠姑娘,你先出去吧,这里有我。”封嵇淡淡道了一句,态度很是强势。
绿筠点点头,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封嵇,阿景呢?他在哪儿!”
如同疯魔了一般的女人披散着头发冲向封嵇,她猩红着眼,歇斯底里的怒吼着,“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封嵇只是受她所托过来治病,如今二人心魔已除。
不,准确来说,是凰绯清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
看到她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的执念已经消失,封嵇生怕她因为同一个男人再一次陷入执念,只好开口安抚她。
“你放心,他很好,你只要乖乖的把药给喝了,我就带你去见他,如何?”
封嵇示意桌面上那碗刚熬好黑漆漆的药。
没等他开口劝上两句。
只见凰绯清不顾汤药的滚烫,猛的将药碗捧了起来,咕咚咕咚全数灌了下去。
唇角烫红一片,正如她此刻眼底的猩红。
“现在可以了吧,带我去!”凰绯清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眼底里兴奋,期待,膀彷徨还有不知名的复杂情绪。
阿景……
她攥紧了拳头,锁定在封嵇身上的目光幽幽,只要他敢耍花样,凰绯清袖子里藏匿的毒针会在第一时间直穿封嵇的心脏。
封嵇笑而不语,对她的敌意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殿下不介意这副模样跟着我走,那就请吧。”他率先礼貌的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随即,没过一会儿,封嵇带着未施粉黛,一身白衣素服的凰绯清来到了别院的另外一间幽静厢房。
看到来人,留守在门外的小弟子恭敬作揖。
“长老,您来了。”
封嵇点了点头,淡淡吩咐道,“这里不需要你了,下去吧,不要让任何人过来打扰。”
“是,弟子遵命。”
这间屋子更是清净,门外种着两颗大大的梨花树。
清风吹拂,带来阵阵梨花飘香。
而陋室之中,熟悉的檀香伴随着似有似无的琴音缭绕。
凰绯清一进门,果然看到了元景阖着双眸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他怎么还没有醒。”
凰绯清皱着眉跪在床边,执起男人的手,发现冰凉得厉害,可他的脸色却极为红润,根本看不出病态。
“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至于什么时候醒,谁也不知道。”
封嵇说的可是大实话,负责将人给救活,他才保证不了什么时候醒。
而醒了之后是否能够恢复如初,这个他是不敢保证的。
“我如何能够信你?”
“不用我也没办法了,反正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封嵇很是无赖道。
凰绯清:“你若是撒谎骗我,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别以为她不敢,阿景是她的底线,救不活,所有人都得给他陪葬!
“其实你不必如此忧心,若非看到你已经完好如初,我自然也不敢夸下海口断定他已经没事。”
“至于为什么是你先醒来的,是因为你率先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放下了所谓的执念,自然就能从前尘幻境之中挣脱出来。”
封嵇看她那双漂亮的黑眸,闪烁着疑惑的光芒。
他忽而低下头来,修长的墨发倾泻而下,落在她的肩膀胸前,说不出的亲密无间。
不过说出来的话,让凰绯清为之一震。
“你有你的执念,他亦有他的执念,前尘往事,种种纠葛,你都能放下,他自然也是时间的问题。”
男人那秀雅如仙的俊容贴在她耳边轻轻的低语。
那声线分明清淡,却莫名的撩人心魂。
凰绯月娇艳如花的唇瓣,不由的轻颤了下,欲言又止。
确实是她关心则乱了,封嵇这样的人不图名不图利,没理由欺骗她。
“此次多谢长老相助,刚才如有冒犯,还请长老勿怪,我也是关心则乱,一时间忘记了分寸。”
爬到今天的这个位置,凰绯清已经能够游刃有余面对各种各样的人和事。
只因为封嵇救了她的阿景,还让她看到了前世的种种,打开了所谓的心结,于情于理凰绯清都要感谢他。
这一声感谢,是发自内心的。
“呵,殿下不必多礼,这是我应该做的,舍弟去都城多亏了殿下的包容和照顾,说起来,是我要感谢殿下才是。”
二人推搡来推搡去,凰绯清反倒觉得不自在了。
封嵇为了避免冷场,主动岔开话题,“国师大人醒来是迟早的事情,而殿下恐怕不能继续逗留南疆了。”
“可是都城那边出了什么事?”
在这边逗留多日,又昏睡了那么久,凰绯清根本没来得及询问都城的情况。
难道说,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出事了?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偶尔听他们说了一嘴而已,殿下想知道不妨亲自去问问。”封嵇道。
凰绯清往床上继续沉睡不醒的男人看了一眼,心知有些事不能拖,便轻声叮嘱,“阿景有劳长老照看,我去去就回。”
这一去可是不得了,听着从都城那边来的急报,凰绯清气得直接踹翻了桌子。
“混账东西,他们还真敢乱扣帽子,当我是死的吗?”
她不过是离开都城不到半月,怎么就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的。
还有那个聂嫣儿是怎么回事,说好的帮她看好了楚芙,一切的计划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大皇子就算中了毒,被暗杀,和她有什么关系,那可是楚芙暗地里派人做的。
凰绯清揉着肿胀的眉心,短暂的喜悦骤然被腾腾杀气替代。
“好,想要搞事情的话,那我就奉陪到底好了。”她捏紧了拳头,心中已然有了计划。
趁着绿筠还没回去复命,凰绯清沉声吩咐她,“替我备一匹快马,我连夜赶回都城。”
当然了,最好是再多给她一些人手,她也好解决解决有些不安分的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