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林,常年昏暗的窑洞里。
箫瑶儿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盘腿坐着,正给眼睛滴药水呢,她的一只眼睛已恢复原状,另一只则还有些红肿。
莫羽坐在石床上,手拿鸡腿,哈哈大笑:“亏你做的出来,竟然给自己下毒!”
“不然怎么办?”箫瑶儿想揉揉眼睛,但又想起,自己的手上已沾了毒,虽然洗过手,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暂时别碰眼睛了。“莫凤那个老妖婆明显是试探我的,只是我不知道她用的是何种毒,只能懵了一个。”
“看来你是懵对了。”莫羽对此很是赞赏,“气味泛酸的毒,多数都有腐蚀和刺激性,人一旦接触,最明显的便是双眼泛红,呼吸困难,严重的,则会灼伤皮肤。”
“可她怎么没事呢?”箫瑶儿对此很是不解,“难道她也练过千毒门的功夫?”
“笨蛋,她定是提前准备了解药,不然就是所处的位置能够避开毒区,反正总有办法。”
“哦……”箫瑶儿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她一直站在那个机关前面不肯离开,想必那个位置恰好能够避开毒区。
“话说回来,莫凤怀疑你,还是因为你露出了破绽。”莫羽放下鸡腿,开始教训,“她定是察觉了什么,才会设局试探你。”
“是我大意了……”箫瑶儿纠结着点了点头,“估计以碟对我下合欢药的时候,她就有所怀疑了……哎呀,”她越说越犯愁,“莫凤开始怀疑我了,那我想带师尊你离开这里就更难了……”
莫羽听完这话,内心泛起一阵愧疚,她将那不安的情绪压回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其实……我在这里也已经习惯……”
“停!”不等莫羽说完,箫瑶儿就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微微发怒,“师尊你若不走,那我也不走,什么毒不毒的,我也不解了,就干脆死在留香岛好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莫羽嘴上责罚,但心里还是很暖的,有箫瑶儿这个徒弟,她此生总算没有白活一场。
“对了师尊,我今天还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箫瑶儿忽然想起了今日所见之事,赶忙说道,“我发现,书房里有一架古琴。”
“留香岛以乐器为兵器,四处都是古琴了,有什么奇怪。”莫羽不以为然。
“那琴蒙上了一层灰,”箫瑶儿严肃地说,“可其他地方却都很干净,师尊你说,如果打扫的人能连书架上的尘土都扫除干净,为什么不会注意到古琴上的灰尘呢?”
“或许是她不想让人碰那琴……可是……”莫羽苦思半晌,也没想到答案,“若是不想让人碰,那只要放得隐秘就可,摆在书房,岂不是……”
“师尊你没听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我猜呢,她让琴上落满灰尘,和我在门缝中夹树叶是同样的目的。”箫瑶儿的脑子倒是转得很快,“她不想让人碰,又怕别人碰了她不知道,所以,就让琴上落满尘,这样,只要有人动过那琴,她就立马知道了。”
“可她为何这么做啊?”
“那就不知道了,”箫瑶儿摊手,“反正那琴定有玄机,不过不关我们的事,等几天,我们就离开留香岛,让她们继续狗咬狗去吧!”
莫羽赞同地点点头,吃了几口鸡肉,又问:“魔音谱呢?莫凤真的给你了?”
“假的!”箫瑶儿头也不抬,此时,她的眼睛已经完全恢复了,“我今天趁她不注意扫了几眼,那谱子根本就是截取了数十首曲目的片段拼合在一起的,你说她骗人都不能拿出点诚意,好歹也自己作一首新曲子呀!”
“她哪里会!”莫羽语气里全是不屑,“自己根本毫无乐感,还自命不凡,师父当年多般教导她仍未开窍,反而是因为我和莫凰师姐学的比较快而嫉妒刁难,可惜师父始终不忍重罚她,唉,子不教父之过,师父当年若能狠心一点,她也不会成今天这副模样。”
“我看欧阳岛主即使知道莫凤能变成这样,也是不忍重罚的。”箫瑶儿长吁短叹,“欧阳岛主为人重情重义,师尊你都离开留香了,他还是拼死保你,足以见他为人如何。”
“你应该叫师公。”莫羽这话刚说完,忽然自己就否定了,“算了,你天性洒脱,我也不该把你扯进这么复杂的关系里,你呀,这辈子能逍遥自在,无忧无虑,再找个如意郎君,师尊也就瞑目了。”
“那师尊你瞑不了了。”箫瑶儿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一句话气得莫羽险些气绝,“我说了,我不是那种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我要找一群郎君,每天都换不同的郎,这才是逍遥!”
“瑶儿啊——”莫羽温柔地笑着,却拿起了拐杖,“你过来,师尊有话跟你说。”
“诶诶……师尊,有话好好说,你别打人啊……”箫瑶儿又不傻,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师尊要干什么了,她抬起屁股,连连后退,“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我,我先走了啊师尊!”
“你个混蛋!”莫羽气得一拐杖扔过去,却被箫瑶儿敏捷的躲开,任她气得大叫,也拦不住箫瑶儿飞一般的脚步了。
莫羽只得无奈地摇摇头,缓了许久,轻声一笑,这个箫瑶儿,和她爹一样,不正常,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她手里的鸡腿发出诱人的香味,她努力眨眼,想要看清楚手中之物,可她的视线却是一片模糊,“唉——”一声叹息,眼瞎腿瘸,还是武林中公认的女魔头,她这样的废人,怎能跟前武林盟主之女在一起?
这又让沈诗梦如何在龙鸣会立足啊!
莫羽越想,越觉得悲痛万分,她在窑洞之内轻声啜泣,让原本就看不清的双眼更加混沌。
对不起啊,瑶儿,师尊不能和你一起离开。
但是,师尊也绝不会让莫凤拦你半分!
想着,她停止了啜泣,从枕边掏出一个麻布袋,死死地攥在手中:“师姐,你我这一次,就真的恩仇全断了……”
放下麻布袋,她的心里仍旧感慨。
箫扬啊箫扬啊,你说你,为何要把女儿送入虎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