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点二十分,天色已暗,一台运输直升机残骸的拖车驶入西疆军区,在将拖车停靠在停车场之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着军区医院前行。
医院大楼门前,有大批混战团的士兵神情焦急的坐在台阶上,有人在不停的走动,有人在颤抖着抽烟,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战友生死而忐忑不安。
混战团这一次损伤惨重,包括袁雯在内,还有二十多个重伤员在抢救。
而作为混战团的团长,王彩军现在万分恐惧看到抢救室的医生们走出来、站在他的面前,因为每次医生来到他的面前,告诉他的都是极为一致的一句话。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这句话,王彩军今天下午已经听到十几次了,每一次听到这句话,他就感觉自己被狠狠的捅了一刀。
他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此时,他却不停的向神明祈祷着,让自己的士兵能够活下来!
但世事总是事与愿违,而且这一次暴风雨来的更加激烈凶暴。
十分钟后,医院的负责人走出来,站在王彩军耳边说了几句话,王彩军的脸瞬间变得一片惨白,他磕磕巴巴的问道:“二十三个人,全都……全都没了?”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们没能拯救他们的生命……”医院的负责人深深低下头。
王彩军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扶着墙壁,让自己站稳。
到现在为止,混战团三十多名重伤员,几乎全部因为抢救无效而死亡。
至于为什么用“几乎”这个词,是因为还有一个人还活着,袁雯的生命力虽然在不断下降,但她依然还未死去。
“那个小姑娘,真的很顽强……我们不知道是什么支撑她坚持这么久,按理说发生那样的大爆炸,她早就该当场殒命在火场中,她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不过……”负责人停顿了一下,摘下眼镜有些悲伤的说道:“她已经没救了,继续让她坚持只是徒增她的痛苦,我们的建议是……让她尽快走吧。”
王彩军感觉自己的胸口十分闷,有一种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他剧烈的喘息着,沉默了良久,挥了挥手道:“就按照你们的方法做吧。”
负责人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大厅,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王彩军转身走向大厅外,向着守在医院门外的士兵们喊道:“都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自己就好了,走吧!都走吧!”
士兵们看着王彩军,有人开口说道:“团长!我们不累,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活着出来!”
王彩军忽然像是一只老虎般暴怒起来,他摘下帽子摔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指着前方的士兵们吼道:“我让你们回去你们没听到啊?滚!都给老子滚!滚远点!”
士兵们面面相觑,都被王彩军吓了一跳,又不敢违抗他的命令,皆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等到最后一个士兵离开视线,王彩军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用帽子捂着自己的脸,肩膀不停的颤抖抖动着,呜咽嘟囔着:“艹他妈的,怎么……怎么就救不回来了呢?怎么就……就没救了呢?当时我要是在将领机上就好了,我要是在……就好了!”
王彩军悔恨无比,他对这种情况无能为力,他在不停的自责,如果当时他在将领机上,就算不能逆转结局,但至少也算是为战友们战斗过,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看着一个个下属逝去,自己只能坐在冰冷的台阶上痛哭流涕。
远处的探照灯忽然暴起一团电光,整个医院前瞬间暗了下去。
如果是平常,王彩军一定会马上派人检查、整修,但他现在没有任何心情去管这些破事。
他没有发现的是,当探照灯光芒瞬间暗下去的一瞬间,不远处有两个人影宛若鬼魅一般从安全通道进入医院大厦……
……
icu病房内,有医生正在将袁雯身上的输药管、呼吸管进行摘取,而随着他们的动作,袁雯原本就微弱的生命体征再次呈现下滑趋势。
“她才二十多岁吧?多美丽的年华,太可惜了……”一名主治医生看着袁雯,声音中满是惋惜:“她跟我的女儿差不多大,我……我实在有些不忍心!”
一名级别更高的主任走来,将一支装着白色液体的注射器放在主治医生手中,开口道:“她的运气太不好了。”
“运气?”主治医生声音有些疑惑。
“她本来是有机会活下来的,但是……”主任叹了口气:“算了,还是不说了,生气!”
主任不开口,那名主治医生却被急的不行,他连声向主任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只告诉你,你千万别传出去,这件事一旦泄露,对西疆首座造成的负面影响太大了!”主任打量了一下病房紧闭的房门,压低了声音说道:“克汗国的菲尔斯司令同样在这里抢救,他受的伤比这个小姑娘更重,我参与了他的抢救,但他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不过两个小时前,军部来人在这个小姑娘的个人物品中拿走了一些东西,再然后,那件东西被送入抢救室,菲尔斯就奇迹般的好转起来。”
“而留给这个小姑娘的……”主任指了指医生手中的注射器:“就是这种安乐死药剂。”
主任话说完,病房陷入了死寂,医生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
“上面决定的事,我们无权更改……执行吧!”主任摇了摇头,催促道。
医生泄了一口气,他只是一个医生,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他又能改变什么?
他举起注射器,咬牙向袁雯的颈部静脉刺进去。
就在此时,急救室病房的大门发出卡啦、卡啦的巨响,拥有三层防侵入的大门开始剧烈变形,从外部被暴力破开!
主任和医生呆住了。
一只手从病房大门的缝隙伸了进来!
那破开病房大门的,居然是一双手!一双血肉之躯的手!
轰!
主任和医生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随着病房大门的缓缓拉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站在那里。
一个年轻男人大踏步走过来,抓起医生手中即将刺入袁雯脖颈中的注射器,径直捏爆。
那些剧毒的液体在他手心中流淌着,他伏下身子,看着无菌舱内的袁雯,脸上露出了一种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等了很久了吧?”
年轻男人轻声开口,声音柔和:“不要怕……我是李天然,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