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领上沾满鲜血的康平安缓慢而僵硬地朝林萧和魏晓雅走了过来,两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是,康平安在门边却突然停住了,他打开一个玻璃柜,眼神因找到了什么而狂热起来。
只见他飞快地翻动着手里的账目,眉头却是越皱越紧。看罢,竟狠狠地将手里那厚厚的一叠账目摔在地上。
“他要干什么?”魏晓雅似乎忘记了刚才的惊悚,她凑近过去,仔细观察。
“你说呢?”林萧悄声接话,“他和人贩子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然要一并烧毁了。”
“原来如此……看,他要烧了!”魏晓雅小声惊呼。
此时的康平安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只见他的嘴唇外翻,眼珠暴突,甚是恐怖。
而此时,今晚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康平安脸上的喜悦之情缓缓淡去,取而代之的竟是一脸的惊异和恐慌。
他跌跌撞撞地匍匐在地,仿佛有个看不见的对手在对他拳打脚踢,他不断躲闪着,爬向刀疤身旁的那把刀子。
就在捡起刀身的同时,康平安的身影也是消失不见。
“人呢?”魏晓雅焦急地问道。
“没办法,视野受限,他应该正处在观察的死角。”似乎是怕魏晓雅冲动行事,林萧死死抓住了她的肩膀。
魏晓雅见状,也只得听话地呆在原地。
“呃——啊……”康平安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林萧二人听到这凄惨的嚎叫也是不由得心里一紧。
“婊/子养的!”康平安自己咒骂道。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骂谁。
而当他再次出现在林萧视线中的时候,那副血腥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刀扎穿了康平安的右手掌,一直刺入右肋,只留下刀把在外面。可仿佛他还并不满足,抡着那如屠夫般的铁臂抽出刀来,几乎在同一位置对自己砍下了第二刀。
康平安双臂交叉抱住腹部弯下了腰,发出一声牛犊似的呻吟。正要背过身去,然而他的左手却是将刀猛地抢了过来。
一股血柱喷了出来,浸湿了他的衬衣。
受了三处致命伤后,康平安又转了个身,倚在墙壁上,仿佛是一个绝望的军人,不再做任何反抗。
他不再叫喊了,相反,他好似在笑。
他的左手和右手轮流将刀捅进身体,拔出,再捅进。
就像是在水中浮游,听不见林萧和魏晓雅抑制不住的嘶喊,看不见他们瑟瑟发抖的狼狈模样。
他似乎永远不会倒下。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停止了自己反复已久的动作,双手死死握住刀把,高高举起,他打算给予自己致命一击。
“呲啦!”
他在自己的腹部横砍了一刀,整幅肠子一下子涌了出来。
康平安仍然倚着墙站了一会儿,直到他看见自己那泛着蓝色的干净的肠子,才终于跪倒在地。
康平安脸贴着地在这个被诅咒了的储物室内,挣扎着想从身下的血泊里站起来,他歪歪斜斜地直起身子,梦游般迈步往前走,双手捧着垂下的肠子。
他围着储物室一圈一圈的绕着,他的头脑仿佛依旧很清醒,一步一步地走在这个充满了粪臭味的储物室内。即便是被刀疤的尸体绊倒了,也会立刻爬起来,甚至还把粘在肠子上的灰尘抖落干净。
“我把自己杀了。”
这是康平安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叮——叮——”
校园内的钟声准时响起,仿佛是在宣告着事件的结束。
虽然,每一下都是那么的震荡人心,可林萧依旧无法缓过神来,始终张大着嘴巴,吃惊地瞪着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
他瞪着眼珠,嘴半张着,外衣肮脏不堪,手里却捧着自己干净的内脏,而那一把沾满了鲜血的刀子则静静地躺在他的身旁。
为什么……明明已经成功,人贩子的头目已经被消灭,贩卖小孩的罪行还来得及销毁,就算是畏罪自杀,也要有个顺序问题吧!
而此时的魏晓雅大脑早已变得一片空白,胃抽搐个不停,中午吃的几口汉堡在胃里翻涌,番茄酱的酸味和色拉酱的甜腻合成一股涌上喉咙,但这些只是胃酸的佐料罢了,她使劲儿干咽了数十口才没吐出来。她想站起来,却突然觉得脚下软绵绵的,像是铺了一层厚厚的棉花。
“噗通……”毫无意外地,魏晓雅晕了过去。
难道……那死亡快递真是一个诅咒?可怕而罪恶,令人无法避免的诅咒?
林萧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反复在自己内心的这个问题。
而当他再次缓过神来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已经被扣上了手铐,押送到了警局的审讯室。
“你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新家小学?”一个方下巴的中年警官厉声问道。
“呃,为了跟女人约会。”林萧结结巴巴地撒谎。
“说得轻巧,在小学约会,这是什么癖好?”老警官眼睛微眯起来,露出怀疑的神情。
林萧说不出话了。
“而且,案发现场就在储物室里,你们当时就躲在门外,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林萧翻了个白眼,这叫他怎么解释?要知道,夜闯新家小学,就够令人怀疑的了。
林萧这种不愿作答的表现更加引起了警察们的怀疑,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有不得不承认的事实,那就是林萧无论是拿到快递,还是躲在储藏室旁,他都有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人。
没有足够的证据,警察也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很快的,林萧便从警局里给放了出来,可他身旁的谭嘉嘉却一直面色凝重。
是的,她有其他的猜测,但是,和老警察一样,她也没有证据,又怎能轻举妄动呢?
本書首发于看書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