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林萧点着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在他面前的茶几上面摆放着四张一模一样的光碟,光碟的正面用黑色的记号笔写着“梦魇”两个字,字迹稚嫩,犹如初学写字的孩童所写下的。
从刘清的别墅找到这张名为“梦魇”的光碟之后,林萧又分别去了张明德和刘广义的家,从他们家里顺利找到了同样的光碟。
看着这四张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光碟,林萧的眼神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如果只是出现一张光碟还不能说明什么,但四个人却全部收到了这样的光碟,这表明这张光碟肯定有着不同寻常的地方。
内心原本的不安被兴奋所代替,林萧打开摆放在旁边的笔记本,弹出光驱,拿起其中一张光碟便放了进去。
空旷的房间里笔记本运行的声音陡然加重,紧接着一阵悦耳的音乐声响起。
林萧略带紧张地看向屏幕上的画面,播放器中一片黑暗,随着音乐声的继续,两个白亮的大字显现了出来:梦魇。
“在那个秋天,一个普通的夜晚,没人知道的角落……”
平静而悲伤的女声从笔记本中传了出来,像是在叙述着什么事情,随着人声的出现,播放器中开始出现画面,林萧越发地紧张起来。
那是一个广袤的草原,齐膝深的牧草一片枯黄,从时间来判断应该是深秋。镜头的正中是一个女人的背影,女人穿着红色的轻纱,静静地站在草原里,那平静而悲伤的声音就是从她的口中传出来的。
她是谁?
林萧暗自想着,但接下来的画面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轻盈而略带伤感的音乐突然变得轻快起来,节奏感也愈加明显,紧接着镜头一转,一组架子鼓出现在画面之中,刚刚那个穿着红色轻纱的女人就站在架子鼓的后面,手中拿着鼓槌,面对着镜头。
这是一个长相很普通的女子,和南宫笑笑那种祸水级别的容貌根本无法相比。
女人手中的鼓槌落在架子鼓上面,砰——鼓点声响起,音乐的节奏再次加快。
这是一首歌曲的。
这是现在林萧脑海里唯一的念头,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笔记本中的画面,期望着找出与死神相关的信息,但从头至尾,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真的只是一首歌曲的,一个很普通的,歌手的容貌并不亮眼,音乐也是烂大街的金属风格,唯一算得上出众的地方就是她的声音很干净,很好听。
林萧很失望,转过头看向剩下的三张光碟,上面稚嫩的“梦魇”二字仿佛在咧嘴嘲笑着他的自以为是。
他不信邪的把那张光碟退出来,重新拿起一张光碟放了进去。
很快,四张光碟便全部看完了,其中的内容如出一辙,就像它们的外表一样没有丝毫差别。
林萧眼神呆滞地坐在沙发上。原本以为找到了死神的线索,却没有想到只是一张普通的光碟。
也许……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他苦笑了两声,就要把光碟收起来,但手刚抬起来却又停了下来,心里面好像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告诉他再看一遍,再看一遍……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去,林萧自己也不知道这是看的第多少遍了,脑海中仿佛只剩下一个念头。而光碟中的内容在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他甚至都不记得中的画面,就像是一个没有魂魄的木偶一般,眼神呆滞地盯着显示器的屏幕,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播放的动作。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电话响了起来,林萧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是谭嘉嘉打来的……很意外,他似乎没有丝毫的感觉,很不耐烦地说了两句就主动挂断了电话。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谭嘉嘉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赶忙开车前往林萧的家里,而这时候的林萧依旧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名为“梦魇”的光碟影像。
那个好听的女声不知疲倦地重复着这首“梦魇”,林萧也不知疲倦地看着,突然,他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拉开了门。
他的身后,光碟依旧在播放着。
“仿佛一场无情的大火从天而降,一切都化为了虚无……”
门被关上,歌曲的声音被挡在了门内,林萧面无表情地走到电梯口,按下了电梯的开关。
谭嘉嘉很焦急,油门被她踩到了底,再一次闯过一个红灯之后,一辆面包车从旁边的岔道使了出来,谭嘉嘉急忙一个转向,狠狠地踩下了刹车。
警车在距离面包车不足半米的地方横向停了下来,谭嘉嘉狠狠地拍了下方向盘,刺耳的汽笛声响彻整个街道。
一路上她不知道给林萧打了多少个电话,可是都没有人接,她不停地安慰自己或许林萧正好有事出去了,手机被他忘在了家里……可是,这一点用都没有,她总觉得林萧要出什么事,烦躁扰乱着她的思绪。
面包车司机也被吓得不轻,从驾驶位跳下来对着这辆横冲直撞的车的主人就要破口大骂,只是看清这是一辆警车之后,到嘴边的不堪言语顿时被他吞了下去。
“这位警官,你……没事吧?”看到谭嘉嘉满面焦急的样子,面包车司机忐忑不安地问道。
“没事。”谭嘉嘉的情绪缓和下来,对着面包车司机抱歉地一笑,“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没有注意到路况。”
面包车司机连忙摆手:“没事没事……那个,警官,要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看他唯唯诺诺的样子,谭嘉嘉觉得心情突然好了一点,笑了笑把路让开,等到面包车离去之后,她开着车继续往林萧的家里驶去。
林萧站在楼顶,抬头看着夜空,觉得今晚的月亮好像特别的亮,月光散落在地面上,泛着淡淡的荧光。
只是,为什么银白色月光的背后,好像有一抹淡淡的红色?
那红色真的很淡,如果不仔细去看都分辨不出来,但又很熟悉。
像什么呢?林萧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混乱,想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那是血光。在崔浩死的那一晚,还有张明德、刘清、刘广义死的那一晚,他都看到了,鲜红色的血液所发出的正是这种光芒。
很诡异,也很漂亮。
是的,很漂亮,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真的觉得鲜血的颜色是那么的好看,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林萧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楼顶的边缘,目光从月亮转移到了被灯光所笼罩的城市。灯光很亮,但对于漆黑的夜晚来说并不够,那些灯光就像墨汁中的一滴清水,很快就被黑暗所吞没。
然后,他想到了自己的生活。
每天那么努力地工作,却始终得不到老板的夸奖,每一次发工资的时候看着自己那点微薄的薪金,都要好好计划一下下个月该怎么过,老板的突然失踪更是让他置身于失业的边缘。而就在这时,死神出现了,那一份份死亡快递就像是催命的咒语将他原本的生活打乱,他成了人人唾弃的死神使者。
他不敢外出,不敢上网,只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对着一堆垃圾食品惶惶度日。
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是啊,有什么意义呢?”林萧喃喃自语,嘴角挂着一丝怪异的笑容,目光呆滞地看向楼下。
那里一片黑暗,却让他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在这种感觉的驱使下,林萧朝着大楼外面迈出了脚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凄厉的女声在他的背后响起。
“林萧!”
谭嘉嘉到达这里的时候,恰好看到正在楼顶发呆的林萧,她急忙跑进楼内狂按电梯。可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看着速度挺快的电梯这个时候看起来却下降地特别慢,想到林萧那异常的表情,谭嘉嘉就心急如焚,顾不得等电梯,直接从楼梯一路跑了上来。
推开门的一刹那,她刚好看到林萧朝着楼外迈出脚的那一幕。
“林萧,你在干什么?快点回来!”谭嘉嘉朝着林萧大吼。
林萧怔了一下,觉得这个声音好熟悉,心里升起一阵异样的感觉。他把脚收了回来,扭头看向谭嘉嘉。
“谭嘉嘉。”低着头沉默了很长时间,林萧才喊出了她的名字,仿佛回想起这个名字很费力一般。
谭嘉嘉急忙点头:“没错,是我,你快点过来,我有急事找你。”
“找我?找我做什么呢?”林萧轻笑了一声,转过身面向楼外。
似乎下面那片黑暗更吸引人一些吧!
这么想着,林萧再一次把脚伸了出去,重心逐渐移到楼外,他闭上了眼睛,默念道:“再见了,这个世界。”
也就在这个时候,谭嘉嘉赶到了他的身边,眼看着林萧就要坠下楼去,她一把扑了出去,抱着林萧另一只还在楼顶的脚费力地把他拽了回来。
林萧睁开眼睛,看着扑倒在他身上的谭嘉嘉,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感到有些疑惑。他分明跳了下去,怎么又回来了?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的眼神重新呆滞起来,推开谭嘉嘉,再一次朝着楼顶外面走去。
谭嘉嘉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林萧的手,在他转身的刹那,朝着他的脸狠狠地扇了过去。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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