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被npc揍了?”
外室里,谢春风捧着茶杯,坐在桌前温吞小口抿着茶水。
温以笙摇头,无奈苦笑:“是我来的路上太匆忙,自己摔了一跤,苏缘跟容华还没起?”
“他俩一个带病,一个睡得晚,让他们多睡一会儿也不耽误事。对了,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外头天光才微亮,还不到黎明时分,从太医院到这里至少徒步半小时路程,什么事能让温以笙这么大清早的带伤跑过来?
谢春风疑惑歪头。
温以笙眉眼一怔,提了提药箱的肩带,摸索着之前被谢春风踩过的那条板凳坐下,蹙眉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谢姑娘,昨夜你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是人吗?”
“此话怎讲。”
“不,我只是单纯的担心你们罢了。”
温以笙垂眸,清秀的五官衬着苍白的肤,倒显得文弱书生。更何况他声音温软,泛着浅浅的暖意,着实让人无法怀疑。
谢春风眼珠子一转,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茶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我们仨抱团能出什么事,倒是你,一个人独居在太医院很容易出事,还是多关心自己吧。”
“所以,谢姑娘是找到了什么对吗?”
温以笙十分执着于这个问题,抿唇歉意一笑:“那些邪祟之物,我可以带去同药渣一起掩埋,放在你们身边太危险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埋起来就不会有事了?”
温以笙被谢春风问得愣住,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对答从善如流:“那太子殿下待我态度还算好,我常见他在花盆里掩埋什么,便有了如此猜想”
“温太医真是个好人呢,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我顺手就把那东西给烧了。”
虽说是夸赞,但谢春风语气却没有丝毫情绪起伏,摆明了敷衍。
温以笙脸色一变,瞳孔缩紧,好半天才颤着唇勉强扬起一个温良笑:“是么……下次还是先同大家商量再动手吧,毕竟我们是队友。”
“你的意思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温某不敢,只怕是谢姑娘常年稳居专业榜一心高气傲,不愿与我们这些凡人合作,温某难免要为其他队友多筹谋一些。”
明明两个人对坐喝茶,语气淡淡,但就是透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硝烟味。
谢春风单手支着下巴,啧了一声,接下来的话还没开口,就被清早惊起的苏缘打断——
“糟了糟了,现在几点了?!我上班要迟到了,宋姑姑这不得杀了我。”
眼见苏缘手忙脚乱的拎起帽子就要往外跑,不愿再待在屋子里的谢春风后脚就跟了上去。
“等等,今天我跟你一起去太极殿看看。”
虽然能避免碰见那鬼太子就尽量避免,但谢春风现在好歹是个听上去极其炫酷的锦衣卫都指挥使。
作为臣子,去看望储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温以笙欲拦,却不知为何缩回了手,坐在桌前淡淡微笑。
——
温以笙这人不太讨喜。
虽然他常常笑脸迎人,端的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姿态。但不知道为什么,谢春风就是觉得他有些虚伪。
“你真的要去太极殿?”
苏缘一路困倦得直打哈欠:“去也没什么事,那太子根本不出寝宫,我白天的工作就是守大门,快一个月了才远远见过他一次面。”
说着,苏缘撞了撞谢春风的肩:“喂,你知不知道这宫里还有一个人。”
“你指的是,国师?”
“震惊,我昨天才听宋姑姑提起这么个人物,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不过话说回来,我来了这么久也没瞅见那国师长啥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敌方npc。”
谢春风笑着摊手:“操心那么多做什么,走一步是一步。”
她现在比较在意猫鬼,要是不从源头上把厌胜之术的罪魁祸首铲了,估计每天晚上都会有东西去她房梁上做客。
两个人闲散聊着,浓雾里隐约显出一座巍峨的宫殿,虽然牌匾被烈火烧焦歪歪斜斜挂着半边,却依稀可辨太极二字。
不过既然这鬼太子被烧死之后还能作祟,那宫里的其他人呢?老皇帝死后又去了哪?
恍惚间,眼前出现了宋姑姑死皮耷拉的脸。
苏缘被吓得差点跳起来,弯腰哆哆嗦嗦往谢春风身后一躲,笑得比哭还难看:“宋…宋姑姑。”
宋姑姑冷哼一声:“太子殿下有令,传谢大人商议要事,谢大人,跟老身走吧。”
谢春风下意识的就要跟上去,苏缘却死活拽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跟着去。
“这你也敢去?!这他妈不是送人头吗,那鬼太子指定是要开始害人了。”苏缘急得跳脚,却又想不出什么借口推辞。
谢春风慢条斯理推开他的手,无所谓的耸肩:“没事,你干脆翘班回去守着容华算了,我进去试探试探这太子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她实在太好奇了,这个谢相逢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让路西菲尔天使长给予那么恶毒的评价。
宋姑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门尽头,谢春风快步追上去,吱呀一声推开了腐朽破烂的木门。
殿内空间很大,比谢春风想象中的要干净宽阔许多,空气中透着木炭燃烧的瘴气,莫名连气温就像是拔高了十几度。
这间屋子,简直像是火炉。
眼尖的,谢春风瞥见了悬挂在房梁上的那根疑似太子死前上吊的白绫,还未仔细观察,幽邃的黑暗里便传来了男人的咳嗽声。
那声音断断续续,却极其沙哑。
像是碎石子摩挲着喉咙一般压抑着尖锐,不过根据声线来判断,应该是个年龄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谢春风。”
“微臣在。”
对方沉默了片刻,一张泛着乌白的脸悄然显现,虽然青面厉色有些渗人,五官却意外的雅致无暇。
细长的桃花眼,薄唇,眸色很浅。
苏缘那货之前说她跟太子长得有点像,竟然是真的……
她现在也说不清谢相逢望着她的目光到底是个什么情绪,诧异?意外?她无法从复杂的眼神里分辨出更多。
但她嗅到了他周侧极重的杀意——
他对她抱有浓烈的杀心。
谢春风警觉的往后退了一步,长靴刚及地就仿佛被地底伸出的枯骨缠上,让她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