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萧刚准备给他探脉。
突然,身后有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想干什么?”马克似乎还担心自己说英语,周萧听不懂,专门用上了他蹩脚的中文。
“看病。”
周萧倒是用英语回答了,抖了抖肩膀,让马克松开他的肩膀。
“你是哪个科室的医生?我记得我们医院里,没有华人医生。”马克松了口气,也用起了英语。
“我不是你们医院的医生。”
周萧懒得跟他废话,松开了詹姆士的手腕。
在别人的地盘就要讲别人的规矩。
幸好,周萧一向是个讲规矩的人。
他又坐到了一旁,看着皱紧了眉头的周光恒,无奈地耸了耸肩,他也想帮詹姆士再看看,可人医院也有医院的规矩不是。
“周先生,你先等等,我去打个电话。”周光恒低声说了句,拿着手机去了外面的会客厅。
是打算叫外援了吧。
周萧淡淡笑了笑,坐在沙发上摆弄起了手机。
没多会儿,听到了周光恒和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声音很低。
周萧虽然能听清楚,但没有刻意去听,他可没有听人八卦的爱好。
门开了。
周光恒和那个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约摸四十来岁,眼眶红红,明显是哭过的,头发也没有精心打理过,看起来就跟普通人家的女人没什么区别。
其实也是有区别的。
她一进来,刚才还百无聊赖打着哈欠的马克瞬间支棱了起来。
但她却没向马克走过去,而是缓缓走到了周萧的身边。
“您就是周萧周先生?”
让人惊讶。
这个女人的中文口语非常的标准。
“这位是……”周萧问向周光恒。
“周先生叫我梅丽就可以,床上躺着的这位是我的父亲。”梅丽脸色黯然,明显对父亲的身体非常担忧。“就是我让周老爷子请您来帮我的父亲看病的。”
这绕的。
难道说,周光恒其实跟詹姆士不熟,是跟这个女人比较熟?
周萧道:“梅丽女士,请恕我直言,詹姆士先生的病情非常严重,不只是肺癌,还伴有其它的并发症,常规治疗已经对他没有作用了。我倒是可以帮他续命,但是……”
“有什么要求,周先生尽管讲。”梅丽轻咬着嘴唇道。
看她一脸紧张,周萧淡淡笑了笑,道:“我没有要求,只是说清楚,就算我为他续命,他也活不了多久。”
梅丽张大了眼睛,注视着他道:“活不了多久,是……多久?”
“两年。”周萧说。“当然我这只是个保守数字,如果詹姆士先生惜命,好好保养身体,这个数字或许还会延长。”
“您不是开玩笑?”
如果不是调查过周萧,知道他在国内的种种事迹,就凭他现在说出这种话,梅丽甚至都想要把他直接赶走了。
现在躺在床上的詹姆士,可是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书了。
毫不客气的说,是已经一只脚踏在了鬼门关上的人,周萧说可以给他续命,那就是在跟阎王老爷抢人。
不对。
阎王老爷好像并不管这些洋人。
应该说,是在跟死神赛跑,是在跟死神抢人!
周萧似乎能看透她的想法,平静地说道:“医生的工作,不就是在跟死神抢人吗?”
梅丽静了下来。
安静了半晌,她才说道:“还请周先生尽力!”
周萧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别说他是答应周光恒来帮忙的,就算没有答应,就算躺在这病床上的人是景轩,照样会为他续命。
“周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我马上让人去办。”梅丽又说。
周萧摇了摇头,道:“现在还没什么需要,不过看病之前,我有几个小问题,想要搞清楚。”
“您请讲。”
“听周老爷子说,詹姆士先生的肺癌是三年前就有的,期间也进行过治疗,甚至还从默沙集团手中购买过高昂的抗癌药?”
“没错,抗癌药是我亲自去买的,绝对没错。至于说肺癌嘛,我这里还留着三年前的检查报告和各项单据。”
梅丽打开了手提包。
很有意思。
别的女人的手提包都是化妆品和各种杂物,她的手提包里却只有药物和各项检查报告。
检查报告上写得十分清楚。
肺癌确实是三年前检查出来的,但在检查之前其实就已经有征兆了。
除了检查报告,购买抗癌药的单据也有。
和陈搏龙给的那份清单上的时间是一致的,可以确定梅丽确实购买了抗癌药,可这不应该啊,为什么他的体内找不到半分服用过抗癌药的痕迹。
雁过尚且留痕。
吃了的药,也应该会有痕迹才对。
周萧沉思。
“周先生,有什么不对吗?”梅丽超紧张,真担心周萧说出“治不了”这句话来。
周萧微微摇头,看向她道:“没什么不对,只是觉得,您似乎并不相信我们绿意集团的抗癌药。”
按理说,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不可能不说肺癌的事情。
说了肺癌的事情,梅丽就肯定能知道那抗癌药根本没起什么效果,可她现在看到周萧却还是这么淡定,这就只有一个说法了。
她当时也是病急乱投医,就想着随便试一试,根本没觉得抗癌药能救詹姆士。
可如果是病急乱投医,梅丽的这个价钱也给的未免太高了。
周萧正想着。
眼角的余光偶然瞥见了马克。
他有些奇怪。
看着梅丽和周萧沟通,整个人说不出来的紧张。
他是站着的,可他手臂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仿佛是遇到了什么危险紧张的事情。
周萧又看了一眼检查单子,单子上写得正是马克的名字,他是詹姆士的主治医生,这些检查单子上写得当然是他的名字。
这时,梅丽的声音也缓缓响起:“我是买了抗癌药之后才知道,抗癌药对晚期的癌症患者根本没用,虽说是买了,也给用了,但不见什么效果。倒不是说不相信周先生的抗癌药,我身边就有朋友吃了抗癌药开始日渐好转的,只是我父亲的身体,实在是……”
她说着,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