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还真是悬啊……”
炸鸡先生躺在滚烫的岩石地面上,望着天空轻轻叹息。他的呼吸带着血腥味,还有浓浓的呛人烟尘。
在这个犹如被洲际导弹轰炸过的现场,上方石壁中所有的符文一起被点亮,银色的光辉犹如星海。
在他的身前,是巨大的炼金生命,他已经由无数星战迷追捧的完美手办,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光滑且漆黑的身体表面坑坑洼洼,好像被粗心的主人丢在了冰雹雨里面。其中那柄崩断的巨镰正好穿过胸口,一副殉难者的形象。
“谢谢你了,大家伙。”炸鸡先生从地面上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刻那双黄金瞳已经无法被点亮了,是它在爆炸最危险的时刻,以身躯抵挡了后续的冲击波,否则楚子航和炸鸡先生恐怕已经死于非命。
只不过有这个最坚实的盾牌作为抵挡,两人还是受了不轻的伤。
楚子航的情况最糟糕,他浑身上下的衣衫完全被烈焰焚烧,青色的龙鳞渐渐褪去,一小节被崩断的巨镰正好嵌入身体。
他几乎是捡了一条命回来,受伤的位置正好是胸口,倘若再偏移几分就会刺中心脏,可能命运女神在最关键的时刻又眷顾了这个年轻人。
“兄弟我不能把你送到医务室了。”
炸鸡先生心有余悸地按住脸上的纸袋,在关键时刻这个鸡贼的家伙用后背承接了这次爆炸,没有暴露真容。
“你挺一挺,马上就会有人送你去医务室了。”他没有逗留,一溜烟地跑出岩洞,在紧急电梯口不断拍着下降的按钮。
这座老式的电梯是正常来说是不会下降到这个楼层的,可有些规矩就是用来被打破的,他敏捷地闪入电梯,高速上升,手指在兜里按下了手机的某个按钮。
迟来的警报声这才响起。
此刻在教职工宿舍内,曼施坦因教授正躺在床上看《辛普森一家》,这是他睡前的保留节目。正当他打个哈欠准备按下遥控器的关闭按钮时,手表忽然发出了蜂鸣般的警报。
他立刻抓住自己的腕表,这块表和普通的手表不同,另一套系统是学院的监视终端,此刻诺玛检测到了入侵的警报。
“诺玛?怎么回事?”这位秃顶的教授随意抓了一件外套,急匆匆地出门,正好撞见了执行部部长施耐德。
施耐德身为执行部的负责人,他的手机也连通着某个警报系统,两位教授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冰窖检测到了入侵。”学院秘书诺玛·劳恩斯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入侵者怎么样?我们遗失了什么?”曼施坦因急匆匆地说,而执行部部长已经发布了红色警报。
“入侵者已经离开,他的目的是那头关押在岩洞当中的次代种,并没有得逞。我已经通知正在救火的校工部,他们已经前往现场。”
三分钟后。
气喘吁吁的曼施坦因与推着氧气小车的施耐德来到冰窖倒数第二层,到处都是烈火焚烧的痕迹,校工部正拿着灭火器做紧急处理。今晚装备部引发的爆炸反而是一件幸运事,否则火情无法及时被控制。
“谢天谢地……”曼施坦因看到那头连眼睛都懒得睁开的巨龙,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丝蔻儿的身上,而施耐德教授则扭头看到了自己的学生楚子航,赤身裸体胸口还插着半截武器。不过他还保留着神智,只不过眼中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关闭了,黯淡无光,脸色苍白。
师徒相顾无言。
他们的背后是准许进入的医疗队,校工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伤员,并呼叫了支援。这帮后进入的医务团队正琢磨着如何把楚子航从地面上带离,同时又觉得惊奇,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势,竟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浑身还光溜溜的……
总感觉这一幕有些幻灭。
看见医务团队给楚子航遮上了白色的救护单,施耐德这才开口询问:
“怎么样?发生了什么?”
“还好……大约五分钟前,疑似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的目标入侵冰窖,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参与了这次战斗,他使用了‘青铜御座’……”狮心会会长非常冷静地诉说了一切。
“诺玛,五分钟前这场入侵就开始了,为什么结束以后才禀报?”施耐德的语气非常冷酷,走廊朦胧的灯光照在身上,正好让他脖子上暗红色的疮疤清晰可见。
随着那仿佛拉动破损风箱般的质问,令人不寒而栗,就是魔鬼也会被这位教授吓死。
只不过诺玛不是人,不是魔鬼,而是冷冰冰的机器,沉静的女声在大厅内回荡:
“冯·施耐德教授,这是例行的扫除,我暂时关闭了安全系统打开了数据屏蔽,把垃圾送了出去。当安全系统重新开启的时候,这一幕已经发生。”
施耐德冷冷地皱眉,这一切太巧合了,巧合到有些不可思议。
“主控室,检测诺玛的系统有没有遭到入侵或者受到攻击的情况。”他对着手机下达命令。
之后才将目光转向上方,诺玛不是人,他只能对着扩音器说:
“下次处理冗余数据的时候,一定要有专业的人士在场手动开启安全系统。这是你的破绽,学院不允许这种破绽的发生。”
“是。”诺玛回答,“下次清理垃圾的时间是2026年,我已经将这项决议存入备忘录。”
声音渐渐消失,而医疗团队终于有人把嵌入地面的巨镰碎片锯了下来,用担架把楚子航抬了出去。施耐德与曼施坦因也转身离开,巨大的岩洞中又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你怎么看?”在走廊上,嘶哑的声音问。
“巧合,就算耶梦加得学会了电脑的使用办法,也不可能攻破诺玛的防火墙。除非他拥有级别非常高的权限,强行让诺玛的安全系统休眠。”曼施坦因回答。
沉默片刻后,他脸上的纠结与犹豫更甚:“如果真是这样,就说明他潜伏在混血种家族中,已经打入了我们内部。”
“审查计划还会继续。”施耐德冷冷地说,“那个能使用‘青铜御座’的人,与楚子航一起对决耶梦加得的入侵者,你认为是谁?”
在那双浑浊且冷厉的目光下,曼施坦因几乎要把那个名字脱口而出。他们都属于高级教授,可以通过特殊的权限查阅言灵。迄今为止,学院内有且只有芬格尔·冯·弗林斯的言灵符合楚子航的描述。
不过犹豫片刻后,曼施坦因还是没有说出那个名字。
这是对芬格尔的不负责,以他的‘E’级权限根本没有资格进入冰窖,楚子航来到这里的原因是报备过的,而他出现的原因又是什么?虽然本意是好的,但这个行为已经可以被认作‘入侵’。
“光凭言灵来判断入侵者的身份太武断了,耶梦加得可以潜入,其他的人也可以借机入侵。”风纪委员会主任说。
“没错。”施耐德冷冷地笑,“但是从已知的情报来看,在校内芬格尔的嫌疑的确最大,把他的行踪调出来。”
这句话当然不是对曼施坦因说,而是一直没有挂断的电话,远在图书馆的中央控制室,执行部的人早就接管了现场。
“报告教授,根据定位装置显示,芬格尔在晚饭后一直待在图书馆二楼的封闭教室。”耳机中很快传来汇报。
这个再正常不过的消息引起了两位教授的怀疑,芬格尔是什么人他们太清楚了,留在图书馆几个小时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否则他绝对不会读了八年大学还没有毕业。
“调出封闭阅览室的监控录像,芬格尔在里面干什么?”施耐德又问。
过了一会儿后,耳机中才传出执行部专员有些犹豫的声音:“芬格尔的确在阅览室……大约两个小时以前,他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曼施坦因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听起来有些荒唐,但是发生在芬格尔身上,再正常不过了。
“监控录像呢?有显示他离开过吗?”
“没有,摄像头没有捕捉到芬格尔离开,他一直在睡觉。我们查阅了学院事发过后的所有录像,校园里并没有他的身影。”执行部专员停顿片刻,“要不要去叫醒他?”
“问问他怎么回事,只采取普通的流程,不要过激。”施耐德再次下达命令。
他挂断电话,将目光对准曼施坦因:
“两个可能,一是这件事与芬格尔没有任何关系,入侵者只是恰好和他拥有同样的言灵。二是……他有能力对诺玛的数据库做手脚,骗了我们所有人。”
“我感觉还是第一个猜测靠谱。”曼施坦因低声说,“芬格尔要是有权限对诺玛的数据库动手脚,他也不至于留级四年,一定会销掉信用卡的账单并且更改成绩顺利毕业。”
“我认同你的观点。”施耐德点点头,“不过还是先吓吓他,事关重要,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两人若有若无的交谈声在冰窖漫长的走廊中扩散,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