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因为认亲哄闹了好一会儿,路恬和路言把路士杰和元氏扶进铺子的后院。
马秋平看此,心里惊讶连连之后去柜台后面帮着记账。
丁氏母子俩对视了一眼,脸色变了变,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很快帮着去忙活。
徐管事倒没多少惊讶,他之前就知道一些这个情况。
简家的管事却没想到兄妹俩还有这个身份,赶紧让身边的小厮把这件事告诉简寻去。
刘正坐在会诊室中,一早上没有一个病人进来,倒是被路言兄妹俩这突然揭出来的身份惊着了。
兜兜转转的,这又跟官家扯上关系了。
秦老头和玄开在另外一间会诊室悠闲的吃着东西,听到外面的动静完全没有出去帮忙的意思。
“那丫头是准备回路府做大小姐呀。”
玄开摇头,“肯定不是。”
“也对,那丫头那么不好相处,回路府肯定会被排挤。”秦老头一副看戏的样子。
玄开没有应声,他可不这么觉得。
之前在明枫城和路恬还不是很熟悉,她那时候和主子随意闲聊的样子他现在都记忆深刻。
主子其实性格挺冷的,轻易不会与人交好,很多事情能简单解决的绝对不会绕弯子。
当然,有时候也有兴致与敌人玩玩。
反正,是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
这样的主子,在明枫城的时候却对路恬兄妹格外照顾。
主子心里应该明白银矿的事情不能有丝毫马虎。
但是,主子从来没有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去警告兄妹俩,只让他们去严厉警告了袁开。
这种区别对待,他们都看在眼里。
回京后因为生意的事情与路恬有了更多的接触,主子不仅告诉了路恬自己的身份,还以真面目与路恬相处。
另外,主子的情绪也越来越多面化了。
不过,这种种异常代表着什么,他们这些跟在主子身边的人却非常明白。
尤其,前几日知道路姑娘是通政使家遗落在外的小姐时,主子这几日一直在琢磨着什么事一般。
今日路姑娘铺子开业,他也被支出来帮忙了。
对,帮忙!他不能被这个老头带歪了。
*
包厢里
“爹娘,哥哥,你们先说话,我出去看着点。现在咱们见了面,以后有的是机会说话。”
“对对,我去帮忙,腿脚虽然不好,但是写字没问题。”路士杰站起身,觉得今日是儿女铺子开张的日子,坐在这里闲聊确实不好。
元氏也跟着起身,“那我也......”
“真不用,哥哥这几日一直惦记着见你们,肯定有许多话想亲自问问你们,你们先聊,我出去盯着就好。”
路恬那日在船上已经哭过一次,她不想再陪着激动了。
“好,那我等下就出去。”路言确实有许多疑问,也确实想好好的看看五六年未见的父母。
路恬点头,转身出门。
刚到大殿,就听到竟似犯愁的声音,“这位奶奶,咱们这一文钱真的买不到药材,最低的也要三文一份。”
“那你少拿点,我就想抽那个奖。”老太太穿的衣服带着补丁,身边还拉着一个面黄肌瘦的五六岁小男孩。
竟似也能看出老太太没什么银子,估计是听到这边可以白得锅碗瓢盆,才带着孙子过来的。
“这,真......”
路恬走近,打断竟似的话,“给她拿一份干的山药片吧,回去还可以熬粥喝。”
这祖孙俩一看就是家境不好的,开业第一日,她也不在乎挣多少银子,能帮一把的就帮一把。
竟似听到路恬的话没有任何迟疑,“是,姑娘。”
他也有心帮忙,就是自己不敢作主,如今姑娘发话了,他自然乐意。
“多谢姑娘,给我们一点点就行,一文钱能买多少就给我们多少。就是,能不能让我抽到一口锅,家里的锅坏了。”
路恬笑着点头,“好,不管你抽到什么,我都送您一口锅。”
这老婆婆虽然穷,但还是按照他们的规矩排队买东西,希望能抽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也愿意满足老人家的要求。
“谢谢姑娘,我们回去就让周围生病的人来姑娘的医馆看病。”
“没关系。”路恬倒是不在意这些。
把竟似递出来的油纸包给了老婆婆,路恬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带着两人往旁边走。
到了专门抽奖的纸箱附近,老婆婆没有自己抽,“姑娘,你帮我抽,就要一口锅。”
“好。”路恬笑着,“不管抽到什么奖品都给您,如果不是锅,我就单独送您。”
老婆婆想摇头,那边路恬已经伸手拿出一个纸条递给竟新打开。
“特等奖,姑娘,是特等奖。”
“啊?特等奖是锅不?”老婆婆不懂,执着的想着一口锅。
“天哪,还是老板厉害,直接抽到了特等奖。”
竟新笑着,“老婆婆,特等奖是五两银子。”转身把放在高处的一锭银子拿下来放在老婆婆手里,“来,您拿着。”
“啊?银,银子。”老婆婆看着手里的银子瞪大眼睛,有些愣住。
“是,很幸运,这些银子就是您的了。竟新,你再拿一口锅,把老婆婆送出去吧。”
“是。”竟新也是个机灵的,赶忙应下,趁着别的客人没反应过来之前赶紧拉着老婆婆离开。
“这,特等奖没了?”
“是啊,还真是幸运。”
路恬知道这是不公平的,把写有‘特等奖’的纸条重新折好放到箱子里。
“刚刚的老婆婆拿了两份奖品,算是照顾一下家境不好的人家。作为补偿,这个纸条再放回去,大家还有机会。”
“路姑娘大气。”
“好,可以!”
路恬的几句话消除了大家心里的不平衡,对于过的比自己不好的人,他们不会生出嫉妒。
刚刚是有些可惜,现在特等奖还在,大家自然也跟着高兴起来。
生意继续,店里也继续热闹着。
“快点让开,快点让开......”
“大夫,大夫,快点,这个人喝了毒药,您快看看还能不能救?!”
几个男子着急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排队的人群也让开位置把病人抬进来。
路恬神色一紧,“把人带进会诊室。”
她不觉得自己开业第一日就有病人上门,加上之前她根本没宣传过刘大夫在的事情。
主街附近有两三家医馆,这种紧急情况送到她这个什么都不了解的铺子里来,怎么想都让人觉得不可能。
不过,既然来了,人肯定要救!
“吃的什么毒药?什么时候吃的?”
“半个时辰前,吃的是天仙子。”
路恬眸色一动,中了天仙子的毒后会出现口渴,咽喉灼热,皮肤潮红,瞳孔散大,视物模糊。大脑皮质显示先兴奋后抑制,开始表现为烦躁不安,以后谵妄,抽搐以至昏迷,严重者可因呼吸中枢麻痹而死亡。
看着瞳孔放大的病人,路恬神色稍显沉重。
不管如何,今日医馆里绝对不能死人!
“落雪,拿吐根糖浆过来,中药瓜蒂让人去熬,再去书房拿我准备好的药箱。”
“芳草,我的药房里,靠近左侧柜子里放着一排稀释好的药水,上面都贴着名称,你记下来!”
“毛果芸香碱。”路恬看了一眼轻微抽搐的病人,“氯丙嗪。快去!”
“是!”
时间紧迫,气氛紧张,连买药的人都开始关心中毒的人。
原本在别的会诊室的秦老头和刘正都听到动静出来了,又跟着一起进了另外一间会诊室。
秦老头听着路恬说的后面两个药名,想开口问那是什么东西,还没张嘴,落雪拿着吐根糖浆进来了。
“你们都出去吧,我们现在要对病人急救。”
“不行,万一救不回来,我们岂不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送中毒之人过来的三个男子不愿意出去。
路恬冷笑,“病人半个时辰前吃下的天仙子,你们现在才送来,你们真的在乎他的性命吗?!”
这些人一看就和这个中毒的男子没关系,说不定是谁专门为难她而故意如此做的。
所以,对这些人不需要客气。
“不行,我们要看着才放心,谁知道你们医馆......”
“好了,那就别废话!竟凡,拿个盆过来。”
会诊室的门开着,送男子过来的三个人就站在门口看着。
路恬懒的与他们周旋,这些人不就是想看看他们医馆的水平吗?让他们看!
路恬把注意力全都放在榻上的病人身上,“刘大夫,帮我扶住病人的脑袋,让他张嘴。”
“好。”
路恬把吐根糖浆灌进去,没一会儿,病人开始往外吐。
“这是做什么?!”站在门口的三个男子被玄开拦着,还是高声质问。
路恬转头,“这都看不出来吗?催吐,让他尽可能的把毒药吐出来。”
那三人听言,不说话了,而很多从来没见过这种架势的百姓也看的屏住呼吸。
特制的药箱拿来了,芳草也拿来了路恬说的两种药水。
路恬拿出之前定制的纯铁针筒,将毛果芸香碱和氯丙嗪注射到病人体内。
“你用针扎他的手臂是做什么?别告诉我是解毒?”有一个男子跳出来质疑路恬。
“等着看就是,废话这么多,你若是不相信,为何把病人送到我这边?我这铺子是第一日开业,之前也没让人宣扬过,你为何不去那些开了许久的医馆?偏偏来我家?!”
“我,我们离这边近。”
路恬根本没回头看他们,一直观察着病人情况。
“他不抽搐了。”刘正看着平静下来的病人,有些惊奇。
天仙子的毒,超过半个时辰,连他都觉得棘手,甚至很大的可能人是救不回来了。
“他服用的量应该不多,刚刚吐了三次,等下再灌些瓜蒂让他吐两次就差不多了。另外,病人情况还不稳定,暂时住在医馆,你们付一下诊费,三日后来接人。”
“不行!”
“为何不行?你不想付银子还是不想让他好?不想付银子我就报官;不想让他好我也报官,让官府查查他中毒的原因。”
路恬根本不给男子解释的机会,进退都要报官,没有选择!
“你......”
“别那么多废话,人给你救回来了,可以保证不会死。但是你如果现在把人带走就不一定了。你是想救人?还是想去跟官府解释一下你们为何屡次阻止本姑娘救人?!”
三个男子闻言,脸色巨变,“真的把人救回来了?”
“三日后你过来接人就是!对了,银子结一下,先付五十两,到时候多退少补。”
“你抢钱啊!”三个男子瞪眼!
外面的围观之人也纷纷乍舌。
路恬则是转身,拿着手里的两瓶透明药水,“知道这两瓶价值多少吗?”
不等男子回答,路恬直接开口,“这药水需要耗费的药材少说也有几十斤,还是好几种药。我制作这些药水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制出来,而是需要十几道甚至几十道工序。你觉得这般繁琐的劳动不值钱?”
“我可以保证,这两种药水,整个天下都找不到第二瓶,我这是救了他的命,你们却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
“要不,换成你们躺在这里试试,我不用这两个药水,到时候死活不论!你们敢试吗?!”
路恬不给三人任何辩解的机会,一番话堵的他们哑口。
周围的百姓有些好奇的看着路恬手里的两瓶药水,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不相信。
刘正看着,往前走了几步,“这两种药水我从未听说过,不知道路姑娘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这些暂时保密,任何人我都不会说。”
医学上发达对这些人是有好处,但是,太过于发达了更是坏处多多。
所以,这些制药方法,如果不是可以百分百信任之人,她是不会透露的。
“那是刘正刘大夫,你们看是不是?”
“好像是,他在这里当大夫吗?”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刘大夫刚刚说他从来没听说过那两个药水。”
“啊?这么说,路姑娘说的是真的?!”
“对呀,那路姑娘比刘大夫厉害呀。”
“那可是救命的东西,五十两不贵!”
“对呀,不贵!以后我要是有个什么问题,我肯定也来这里,能保命,那些银子根本就不重要了。”
“就是就是......”
听着大家的议论声,站在门口的三个男子脸色难看到极点,却再也不好多说什么。
秦老头眼底神色深深,打量了路恬几眼,压下眼底的深思。
“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