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房薇的时候是在别院,当时见到路士洪进去,她才去露个面,想让路士洪知道自己发现了他的事情。
不过,那时候路士洪从后门离开了,她就只见到了房薇。
上次房薇的态度不是很好,一直不承认自己认识路士洪。
不过,现在她应该不敢再态度不好了。
“走吧,去诊疗室见她。”
路恬起身下楼。
空置的诊疗室中,路恬坐在桌后,看着小心翼翼护着肚子进门的房薇,路恬弯唇,“来看诊的?”
“是。”
房薇三十四五岁,打扮的很年轻,上次见有些桀骜,这次态度平和了许多。
“身体出什么问题了?”路恬把她当成普通客人一般的问着情况。
房薇抿唇,有些不知道路恬什么意思,还是耐着性子回答。
“我怀孕了。”
“嗯。是有哪里不舒服吗?对于怀孕的人,除了保胎药,不建议再喝别的药。”
“没有出什么问题。路恬,我想请你做我的大夫,负责我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路恬闻言,轻笑,然后摇头,“抱歉啊,我们这边没有这种服务。”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房薇看着路恬,“你既然知道我和路士洪的事情,定然也知道我身体不是很好,若是不保住这个孩子,以后就再也没有生孩子的可能了。”
“另外,我生孩子的时候你要保证我也能活下去。”
路恬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看着房薇继续。
“路恬,我肚子里的孩子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你的弟弟。你医术这么好,一定要帮帮我才行。到时候不管你要什么东西或者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
她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来找的路恬。
就连怀孕的事情都不是从大夫那里知道的。
她开始孕吐,月讯也没有了,身边的丫鬟说是怀孕。
但是,她的身份又不允许任何人知道她怀孕的事情。
昨日听说路恬把一个刚死的人救活了,其医术被传的神乎其神。
正好路恬也知道她怀孕的事情。所以,她思来想去就过来找了路恬。
路恬听到那声‘弟弟’的时候差点把中午吃的饭吐出来。
这房薇还真好意思说这话。
“首先,我们医馆不接这种诊,你可以去找别人。”
“其次,我不缺银子。你恐怕也买不起我出诊的价格。”
“最后,很奇怪。我和八王爷都没见过,为什么房氏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弟弟?难道八王爷和元家有什么我没发现的关系?那我等会儿要去八王爷府问问看了。”
“不!路恬,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能去八王爷府!”
房薇紧张的阻止,脸色涨红,难堪,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些事情路恬明明都知道,却还说这些话来羞辱她!
“咦?不是吗?那我误会了。”路恬没什么诚意的耸了耸肩。
“那,你说要多少银子你才肯保证我们母子的平安?”
“都说了,我们医馆不接这种。你去别处问问吧。”
“若是我一定要找你呢?你出个价。”
路恬挑眉,看了一眼房薇的肚子,“你多大了?”
“嗯?什么意思?”
“告诉我你的年龄,我要了解你的身体情况才行啊。”
“三十有七。”
“哦~三十七了,大龄产妇,很危险。”
房氏对这话不置可否,若是不危险,她也不可能找路恬!
路恬靠在椅子上,声音不急不缓,“现在二十岁左右的女子生孩子,十有三四都会出问题,何况你这年龄都是她们的两倍。”
“另外,你的身体底子不好,据说之前喝过藏红花,能怀孕都是奇迹。至于能不能生下来,都没人能保证这一点。”
“难度这么大,风险也这么大。我没信心啊。”
房薇刚想开口,那边路恬一拍桌子。
“这样吧。你给我两百万两银子,我尽力保全你们母子,怎么样?!”
“两,两百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房薇听到这个数目,眼睛瞪圆,声音都变了个调。
“怎么?不行吗?”
“当然不行!我最多给你十万两,多一文都没有。”
她本来只想给一万两的,现在路恬说一百万两,她才说十万两。
再多的话,绝对不可能!
路恬拧眉,一脸为难,“那就算了吧。我现在身价怎么着也有五六百万,你这十万两银子要操心那么多事,还是算了。慢走,不送。”
房薇听路恬说自己有五六百万两银子,咽口口水。
对比人家的银子,自己给出十万两确实不够看。
但,“你就不能看在这个孩子和你有一丝血缘关系的份上,让他来到这个世界吗?!”
“和我有血缘关系我就得帮?”路恬拧眉,“你这是让我用圣人的心怀去做人?!”
“啧啧,不好意思啊,我这辈子都做不到。”
房薇也看出来了,路恬是不愿意帮她的,站起身,“好。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你了。”
“等等。”路恬看着站起身的房薇,“路士洪在你身上花了二十多万,所以你就拼命想给他生个孩子?”
房薇转头,“什么二十多万?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路恬弯唇,看房薇不愿面对她的脸色就明白,房薇是不想承认。
“没关系。路士洪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员,他挣的银子有限。加上前段时间路家那些银子的去向也闹的满京城沸沸扬扬。”
“还有,路士洪借了二十万的印子钱。他还不上,人家马上就会找上路府。到时候,路士洪被逼到无路可走的话,肯定会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唉~到时候,让路士洪去找找八王爷,看八王爷能不能看在自己没出力就得了一个儿子的份上,借点银子给路士洪。”
那些银子都花在了房薇身上,她自然希望房薇能吐出来一些。
因为,万一费氏真的说出了真相,拿出了证据,那笔银子路府只可能出一部分。剩下的定然要她帮着补上才行。
虽然她一句话,易曜定然不会要银子了。但是,她宁愿自己出银子,也不想欠着易曜的。
若是房薇能拿出十万两,到时候路家再拿出十万两,她就不需要动自己的银子了。
“你,你威胁我?!”
路恬挑眉,“我说的是事实,怎么成威胁了?”
“哼!路士洪借的印子钱是给了我不少,但是,那些银子我花的都差不多了!难不成,路士洪送出去的银子还打算要回去不成?!”
进了她口袋里的银子,哪还有要回去的份?!
她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和不能让八王爷发现这件事。
若是苗头不对,她带着这些银子离开京城,走的远远的。
现在就是拖住,只要平安生下孩子,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是不关你的事。我只是这么一说,让你知道知道。既然房侧妃怀孕了,那就好好休息吧。慢走,不送。”
房薇愤愤的看着路恬,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神色变换了几次,转身离开。
路恬无所谓她什么心情,站起身,“咱们回府。”
“姑娘,刚刚路老爷派人找您,说费氏愿意说当年的事情了。”
“愿意说了啊。为了儿子,她这次是真的豁出去了。”
“是。”
路恬嘴角弯起,“去同知和世子,这口说的东西,多几个人作证比较好。”
“另外,找几个人把费氏说的话都记下来,到时候让她签字,按手印。”
“是,属下这就交代。”
“嗯。走吧。”
*
费氏愿意松口大概也是因为蔡曼曼那边已经成功入了皇上的眼。
至少现在事情揭发出来她也不会被斩。
再一个,她捏着路士洪的事情不愿意放,费氏为了自己的儿子,宁愿自己变成十恶不赦的人。
她只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别的都无所谓,只要费氏愿意说,她就很高兴。
坐上马车很快回府,路恬也不着急,慢慢往大厅的方向走。
刚进府,元氏带着田嬷嬷和辛嬷嬷过来了。
元氏脸上带着笑,又带着一些感慨和紧张。
“恬恬,今日就能还元家清白了吗?”
十几年了,她盼了十几年了,这件事终于能解决了吗?
“肯定可以。娘别急,咱们等会儿看看费氏怎么说。”
“我知道。就是,万一她不把证据交出来怎么办?”
“关于那些证据我已经有线索了。费氏不说,我们也早晚都能查到。”
今日之后费氏定然没有自由了,那些证据现在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哪里。
费氏被控制,至少不用担心她毁掉证据。
“真的吗?”元氏听到这些,心一落,轻轻舒口气,“太好了,太好了。”
“夫人现在不用担心了,相信老爷和老夫人他们很快就能回京。”田嬷嬷拉着元氏安慰。
辛嬷嬷则是靠近路恬,“姑娘,您早上刚出门,丞相府就让人送了一张请帖。是江小姐约您一起去寺院上香的。您要不要去?”
“去不了,最近事情比较多,帮我推了就行。”
“是。”
就算有时间她也不想和江羽姗一起出门。
几人一起走到路府的大厅门口,大厅灯火通明,路弘康坐在主位,费氏站在大厅中间位置。
路士杰,路士源,路士洪等人都在。
听到外面的动静,大厅所有人看过来。
“都进来吧。”
路恬停在门口,“等一下。”
“路恬,你最好还是快点。若不然,我等会儿可能就不愿说了。”费氏声音沉沉。
路恬没看费氏,和玄晴对视一眼,玄晴点头。
元氏生怕费氏真的反悔,过来拉了一下路恬,两人一起进门。
客厅中,小辈只有路恬和路言两人,进门后,人也到齐了,大厅门关上,除了费氏,所有人都坐下。
“说吧。”路弘康发话,所有人都看向费氏。
费氏则是转身看路恬,“我答应你说出真相,洪儿的事情你能保证解决吗?”
“嗯,保证。”
“我没有任何证据可以给你,我只能把自己知道的真相告诉你,这是交换条件。而且,许多事情都不是我做的,你无凭无据,也不能把我送去大牢。”
路恬颔首,“我知道。”
她不能把费氏送去大牢,外面有人能做到就好了。
得到路恬的回答,费氏也不迟疑了,开口。
“费家与元家以前关系挺好的。只是,后面因为一起做生意,渐渐的为了银子生出不少矛盾。再后来两家就闹崩了。”
“那时候我进了路府,而路士杰又喜欢上了元氏。”
说到这里,费氏顿了一下,又继续,“我们费家与元家不合,我作为路家的主母,自然不想每日看到元家的人。所以,就想办法拆散两人的事情。”
路士杰怒瞪着费氏,攥紧拳头,冷哼一声。
他和元氏去乡下生活了这么多年,都是费氏搞得鬼。
路弘康也眯眼,对于费氏除了厌恶再没别的。
费氏无所谓他们怎么想,直接承认自己在两人之间动了手脚。
“他们离开的时候,我也请了人去追杀。后来是元家的人阻止,才让他们有机会活到现在。”
“你追杀过杰儿?!”路弘康站起身,脸色沉沉,恨不得给费氏一掌。
费氏嘴角轻扯,“是。”
路弘康冷哼,“毒妇!本官真是瞎了眼!”
费氏不在意的垂了下眸子,继续道,“十几年前,藩国跨越万里来京投诚,那时候我找人收买了一个藩国的下人,让他用他们国家的字写了好几封和元家来往的信。这些你们都知道,确实在元家搜出来了。”
“一直跑这件事的是平瘸子。”费氏转头,冷笑着看路恬,“你应该知道这个人,他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确实死无对证了。不过,你应该还留着和那个藩国人的通信,以及制造假信陷害元家的证据。”
费氏眼底深处神色轻动,摇头,“没有。十几年前的东西,谁会一直存着?!而且,那些东西毁掉才是对我最好的。”
路恬站起身,微微走近费氏几步,眸色清幽,“不。你是一个很自信的人。因为你入路府为侧妃没多久就让我的亲祖母给你让了位置。你掌控整个路家,让路老爷对你深信不疑!让我爹和路老爷矛盾加深。”
“你甚至还作主费家许多事情,让你觉得身边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你这样的人,定然会把那些证据看成自己的成就留着。你不会把东西毁掉。”
“还有一点,当初藩国来投诚,肯定不可能随便一个小人物就能跟着来。所以,你买通的人肯定知道自己这么做会造成什么后果。并且,说不定还做了别的你不知且无法控制的事情。”
“换句话说。费氏,你是真正的叛国!”
闻言,费氏心神有些不稳,却还是保持着镇定,“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事情就是这样,我全都告诉你了。”
她能说的都说了,也是全部的事实。至于别的,她都不知道。
“当初从元府搜来的书信都是你找的那个人所写。另外还有一封元家没有送出去的信。而那封信全都是元老也的亲笔。你们是找了什么人模仿的?!”
“那封信不是模仿。”
“哦?”
费氏抿唇,“元老爷当初入书库帮着修书,抄写。我兄长偷拿了几本元老爷写的书,然后把那些字拆剪下来一个个兑在一起。虽然很费工夫,但是结果是好的,那几乎成了一张无人看出的信。”
“原来是这样!也亏得你们有心。”
费氏笑着,“是平瘸子有能耐。他之前造纸,知道怎么样做就能完全不被看出来。”
路恬轻笑,“看来,我真不应该放过那个平瘸子,就这么让他死了,还真是便宜了他!”
“是啊。可惜,现在没有证据,也没有人。路恬,你不能把我怎么样。”
路恬摇头,笑的有些莫名,“平瘸子是死了。但是,他的女儿还活着。并且,知道了一些......”
“你放屁!平瘸子哪里有什么女儿?!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他根本没有女儿!”
费氏突然睁大眼,不愿接受的吼道,脸上也开始慌乱。
那些证据平瘸子知道放在哪里,她本来以为,平瘸子已经死了,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你才放屁!你更是眼瞎!平瘸子在你身边那么久,你都不知道人家有个女儿,你说你多蠢呀!”
费氏摇头,眼里的紧张几乎溢出,“你骗我,你骗我!”
“呵呵!你说骗就骗了吧。总之,你藏起来的东西我会找到的。而你......”
路恬转头,对着门外说话,“进来吧。”
路恬话落,费氏心口和眼皮止不住同时跳了起来。
吱呀~
大厅门开,和世子站在最前面,旁边还站着几个衙门的官员。
“你,你们,你......”
费氏眼底渐渐染上惊恐,转头看路恬,“你,你故意的!”
她说出来,没有证据,就没人能拿她怎么样。
反正路弘康已经厌恶她,她也不用在意这一点了。
可是,现在和世子与几个官员都出现了,说明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收场。
路恬笑的轻松,对费氏摆手,“不好意思呦~我实在不想再看到你了。所以,就请了他们过来听听你当年做的那些事情。接下来,刑部大牢的门为你打开。”
费氏摇头,脸色巨变,“不!不!不是的!那些话都是我编的!那些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让她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