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芷看着站成一排的四朵兰,个个如花似玉,跟他她们处了这么些年,安芷对他们的脾性都颇为了解,就算有个把会有些小任性,但心地都是好的。
“今儿我喊你们来,是有件事要提前跟你们说。”她刻意顿了下,一边打量着他们的眼神,一边继续道,“你们本来都是母亲为我选的陪嫁丫鬟,但如今我婚事未定,而你们都处于花一样的年纪。我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在我出嫁之前,若是你们有心仪的人,可以提前跟我说,我会放你们去嫁人,如果有不想嫁人的,可以继续跟着我活着我帮你们另寻谋生的方法。”
冬兰是已经知道主子会说这些,所以她就静静的站着,剩下的三朵兰都微微侧目,试图用余光在对方的眼神里找到一些答案,可三个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安芷看他们都不说话,便知道她们心中还有疑虑,毕竟这天底下做主子的,没有像她这样愿意随便放下人走的,她淡淡笑了下,“从你们进安府起,就一直跟着我,今儿我跟你们说这些,只是想全了我们这些年的情分,不想日后因为我迟迟未嫁人而拖累了你们的年华,让你们心中留下芥蒂。”
“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最爽快的夏兰抬头问。
“当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们呢。我记得你家是在京都附近的农家,若你有心想嫁人,让我帮你相看或者回去与你父母说一声都行。”安芷看着夏兰俏丽的脸庞,实在不忍心拖累她们太久。
夏兰跟冬兰一样有十六岁了,她这个年纪说大不大,正是是最好嫁人的时候,她没有很大的心思想跟小姐嫁去富贵人家,得了主子的话,便立刻给主子跪下了,“奴婢多谢小姐恩典,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此生都不会忘。”
虽说主子宽厚,对下人也不曾用苛刻,可夏兰还是更想做普通良民。
安芷听到夏兰这么说,便知道夏兰的想法了,她笑着说了句起来吧,目光看向剩下的春兰和秋兰,“你们两个怎么想的?”
春兰和秋兰对视一眼,春兰今年才十四岁,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她的家人已经不知所踪,她对嫁人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想法,便柔声回道,“奴婢想继续跟着主子,还没有嫁人的想法。”
秋兰今年也十六,她也找不到家人了,而她是四个人里面最通透的一个,在见过主子那么好的品貌都被退婚后,面对婚事便淡了心思,让她随随便便找个男人嫁了,她还不如就跟着主子,就算做一辈子的老嬷嬷,那日子也挺逍遥。
秋兰和主子作揖行礼,“奴婢在京都没有家人,离开安府便没有去处,所以也想跟着主子。”
安芷听完三人的想法,点头说好的,“我们主仆一场,我就希望大家都能有个好结局。夏兰,你想出去嫁人,让你家人帮你选好夫家后,和我通报一声就行,到时候我再放你回家嫁人。至于春兰秋兰,你们愿意继续待在安府里,以后在院子里就继续干活,若是日后有了心仪的人,再与我说也可以。
说完安芷案子挥挥手,“都下去吧。”
等四个人都走了,安芷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人活在世上,还真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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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子小心翼翼打量着主子的脸色,生怕主子发怒就砸了桌子。
“她当真就这么应下贺荀了?”裴阙没有喜怒地问。
顺子嗯了一声,感觉自己的腿都在抖。心里忍不住编排几句,想他主子是京都里多显贵的人物,对安小姐已经那么好了,可安小姐却还是无动于衷。这次的事,就连他听了,都提主子亏得慌。
“派人去查贺荀了吗?”裴阙又问。
“查了。”顺子跟了主子十几年,已经很有默契,“贺荀在九夷就是个明面上的世子,实际上他父王更疼爱他继母所生的几个弟弟。而贺荀蛰伏多年,在九夷的势力复杂不说,野心还挺大。关于他找上安小姐,奴才猜,他应该是想在京都找个靠山。”
说着,说着微微抬头看向主子。
“靠山?”裴阙笑了,“他真以为找上安芷,我就会愿意帮他吗?”
顺子想说是的,谁让您那么痴情呢。
可是他不敢。
“哼!”裴阙摔了笔,“就算如此,敢算计到我的头上,我就不能让他那么轻易得逞。”
顺子已经贴在墙上,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这时,有小厮进来送上拜帖,说贺荀邀请主子去赴宴。
“我不去。”裴阙直接拒绝,“他算计了我,不亲自上门,还要我去找他,好大的脸面。”
小厮见主子生气了,麻溜跑了。
裴阙现在很气,主要还是安芷没把他当自己人,跟贺荀合作,那是把自己架在刀山上打铁挣钱。明明可以跟着他一路轻松,偏偏要去参那一股麻烦。
“顺子,这次安芷和贺荀的事,咱们一点都别帮。我就不信,没有我的帮忙,他们能在京都把药材店铺开起来。”裴阙撂狠话。
“爷,小的想给您提个醒,可以吗?”顺子觉得他有必要提醒下主子,不然日后主子发更大的火,倒霉的还是他。
裴阙不悦地瞥了顺子一眼,“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那我可就说了啊。”顺子道,“您想啊,这事您若是不插手,那安小姐就要和贺世子一起打拼,若是有个不顺,就是共患难啊。你就不怕他们相处久了,日久生情吗。以安小姐的才貌,只要是男人……”
话说到这里,顺子不敢再说了,因为主子的脸比锅底还要黑。他刚才说得忘情,差点就把自己卖了。
裴阙就抓住共患难三个字了。
不行,这事他不能当人不管。
他也要加入。
既然贺荀想利用他挣钱,那他就不能让自己亏了,正好他也挺需要钱的。
“你过来。”裴阙对顺子招招手,大手压在顺子的肩膀上,“你今儿倒是挺机灵啊。”
“没……没呢。”顺子已经腿软了,就怕主子把他丢出去。
“你去给贺荀传个口讯,就问他打我主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不开心。”裴阙松开顺子,冷笑道,“不许添字改字,就按着我的原话传,不然就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