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和雪鹰齐刷刷回头看,丘都头脸上一副被噎到的表情,看她们的眼神古古怪怪,似乎很想骂人,却又维持着自己的风度,不好意思骂人家小娘子。
张捕快没忍住笑出了声。
丘都头心下一怒,不等他叱责, 张捕快就正色道:“丘都头且不要恼。”
他转头看了看顾湘和雪鹰,面上郑重至极:“我并不曾虚言诓骗,丘都头常年在军营,最近大约也没关注过京城的诸般消息。”
丘都头蹙眉,一时没说话。
他到不是不关注京城的消息,只最近这大半年军务繁杂,且身上担着一桩要紧事务, 不敢丝毫懈怠,每日都在内庭和军营打转,对外头的事,自是所知不多。
哼,可他又不是傻子,怎会相信张捕快这等鬼话。
丘都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张捕快哭笑不得,到也不恼:“别人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开封府上下却是掌着京畿治安诸事,不敢说多尽职尽责,绝不敢太过疏忽,对顾记食肆的顾厨还有她身边使女小厮等很多人,我们有记录专门的档案,她那一院子里,有好几个都是必须重点关注的危险人物。”
“若是丘都头能去翻阅下皇城司的档案,恐怕比我们记录的还要详细,顾厨和雪鹰二位如果想进入内廷, 面见圣上,哪怕是陛下召见,身边也必要安排至少十位以上的皇城司高手随行,才算万全。”
丘都头:“……”
张捕快摊摊手:“顾厨身边有个能驾驭虎狮的小厮,她头一日回京就闹出轩然大波,我们开封府便对此十分关注,这大半年来我也是常去‘顾记’吃饭,见识过好几次雪鹰的身手,虽似乎仅仅窥视到只鳞片爪,但却已能看出人家的身手要胜过好些殿前司的高手,便是陛下身边的带御器械,除了寥寥有数的几个,其他人恐也难望其项背。”
“在我开封府当差的这些弟兄们都很信服顾小娘子,听说她人在阳武县,大家心里就有底气,自是没什么可慌乱的,只当是出来逛一圈便是。”
丘都头愣了半晌,猛地挑了挑眉,站起身直直地看向雪鹰,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冷笑了几声:“我到要看看, 你们这两个漂亮的底牌到底有什么本事!”
说着, 瞪了张捕快和顾湘一眼, 气鼓鼓地转过身离开。
王萍萍立在山石旁,略一侧身躲了躲,张捕快的声音轻,她是听不到的,到是丘都头是个大嗓门,她隐隐能听见一点,此时心思到是动了动。
这丘都头,不知会不会对自己有些用处。
她本来已打算放弃这小狼崽子了,毕竟实在是束手无策,而且让顾湘占了先,她便是真能混去照顾一下那小狼崽,难道就入陛下的眼不成?她想要的可是独一无二。
王萍萍的目光太灼热,顾湘忍不住开了洞察之眼看了她一眼,虽则不是真能读心,只她的心思真是都写在了脸上,想忽略也难。
顾湘眨了眨眼,回头看雪鹰,不可思议地道:“她认为上位者,唔,应该是皇帝?她认为皇帝会因为一条狗,就对某个人赤诚以待?她认为皇帝是什么?”
她自己会因为一条狗就对某个人掏心掏肺不成?
顾湘摇摇头,叹道:“莫名其妙。”
“什么莫名其妙?对了,顾厨,我们是不是该去探望一下冯公子他们。”
卢蓉现在镇定下来,和身边几个同伴一商量,忽然发现他们若就这么回京,连看都不去看那几个受了伤的同伴,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顾湘莞尔:“好。”
今天谢厨还形容枯槁地趴在山头上跟她说,如果他再吃不到好吃的鹿肉,他就要哭了。
顾湘心里还挺想看谢厨哭一哭的,不过现在在场的人这么多,他一哭可不是一个人看见,丢脸丢到潜在客户面前,似乎不大好。
“等我熬一锅骨头汤带着,算是慰问伤员了。”
顾湘把小狼崽提溜起来笑道。
卢蓉他们一行人纷纷要帮忙。
王萍萍看了看这些人,徐徐走到刚给巡防营的士兵们训完话,正蹲在溪边洗脸的丘都头面前,行了个福礼:“丘叔叔有礼。”
丘都头一怔:“对了,三娘也在此,我出来之前你阿娘还特意让人过来叮嘱了好几遍,幸好你毫发无损,否则我都不知该怎么……交代。”
事实上,他出门之前差点没被烦死。
只他们丘家和王相公的夫人出身的张家,那是几代的交情,姻亲故旧联络众多,都是自家亲戚,他实不能推却。
“你这脸色可不大好,是不是吓到了?别担心,我这就点几个弟兄好好送你回家去。”
王萍萍摇头叹息:“多谢丘叔叔好意,可我不能走。”
她顿了顿,忧心忡忡地道:“顾厨掳了人家狼王家的小崽,暂时辖制住那些狼,可她带着那小崽,那些狼如何肯善罢甘休?而且顾厨照顾小狼崽也不大精心,瞧着那么一丁点大,恐还在吃奶的小狼崽,她便乱喂一通,万一若是喂出事……我蓉蓉姐,张芸,还有其他姐妹可都在山里不肯走,我真是,真是担心得很。”
王萍萍神色焦虑,“现在该做的,是尽早把它给治好,赶紧放归山林,解决这次麻烦才是。”
“我到是知道怎么照顾受伤的东西,也会些治疗的法子,这些年在外头没少和它们打交道,可惜我同大家有些误会,顾湘始终不肯信我。”
丘都头听得皱眉,心道,王三娘真是让家里养得天真了些,怎能把自己的命交给那群狼的心思?
姓顾的厨子到还算有点本事,知道拿捏人家的软肋,留住小崽子直到他们下山,手里有底牌,大家都放心。
只有一点王三娘说的到不错,小女子可不一定能控制得住局面,那狼崽子还是交给他盯着更合适。
丘都头安抚地冲王萍萍笑了笑,也怕吓着她,只柔声道:“放心吧,这事我会处理。”
王萍萍貌似松了口气:“仰赖叔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