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在哀乐国的雪牢内,小花妖青禾在角落里已经凝固成了雪人。
青禾才被士兵押入雪牢时,那是要有多得瑟就有多得瑟。她一心想着萧智的烟雾弹,合计着一旦看守的士兵退出去,她立马扔上一颗,逃之夭夭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事实是:她抖抖缩缩地从黄色布袋里拿出烟雾弹用力往地上一扔,烟雾弹安静地躺在地上只片刻便冻成了雪球!偌大的雪牢,青禾呆呆地候着烟雾弹的神奇功效,可她环顾四周,自己所处环境并没有丝毫移动。
肯定是打开方式不对!青禾冲自己深深地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了第二颗烟雾弹,在原地旋转了三圈后,来了个花式抛法,可第二颗的命运除了比第一颗远一点外,并没任何不同。
那就是温度太低了!青禾在扔第三颗时特意给它呼了气,然后再气运丹田地抛了出去,可是结果依旧和前两颗一样。
然后青禾给烟雾弹找了各种各样没能正常使用的理由,直到地上铺满了大小完全相同的雪球,而黄色布袋空空如也时,青禾在那一刻觉得自己心里有团烈火在烧,她发誓自己出了雪牢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萧智算账!
“青禾……”青禾觉得自己浑身失去知觉时恍惚中竟听到了卿空的声音,夹杂着温润如玉的男声,温暖好听。她勉强睁开眼,却看到了放大无数倍的祈公主的脸,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们真的是来救我的么?”青禾的声音虽欢呼雀跃,身体却僵硬在了积雪里,祈公主卖力地将她刨了出来,一恢复知觉后,青禾立刻冲元亦和卿空扑去,一副他们就是再生父母的模样,卿空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如今没有神力的她,在这雪牢里难免会受不了,更何况青禾身上的温度比这雪牢还低。
“行了,这次你也受委屈了,让祈儿带你回去好好养养,况且萧智在,你肯定没事的!”元亦一边叮嘱青禾,一边欲将卿空揽入怀中,让她在雪牢里可以暖和一点,当然被卿空巧妙地避开了。
而听到萧智的名字,青禾像发了疯似的冲了上去,“老头!你既然敢给我假药!”
“你一个小花妖在雪牢里被关了这么久还这么有力气,就当来历练了!历练可是妖成神的必经之路啊!”萧智一边躲一边回道。祈公主看着有趣,很快也加入到了这你追我敢的行列中来,很快就将卿空和元亦甩在了身后。
萧智看向清浅笑着的卿空和目光未曾离开她身上片刻的元亦,觉得恍如隔世。这欢声笑语,温情绵延的雪牢,一点都不像他记忆里的那个模样。他看着卿空依旧一身浅蓝粗布的袍子,看来元亦对卿空的在乎不会比复央来的少,不过他尤善言辞,又会表达,对卿空也足够执拗不肯妥协,倒是比复央更加合适。复央的心性和卿空如出一辙,都是隐忍安静只知闷头为对方付出,这种感情里,卿空心中郁结再正常不过,能解开才怪。
可元亦不同,这样的不同就像往生和哀乐的区别,一个时光幽静漫长,一个却如白日光亮丽温暖。
亿年后的雪牢,虽物是人非,可却依旧上演着爱恨别离,这一点倒是和以前一样。
“老头!想什么呢!”祈公主拍了拍一直看着元亦和卿空发呆的萧智问道,元亦和卿空也紧跟着走了过来。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如何解开卿空姑娘的心结。”
“哦?”除了卿空,在场的其他神明都表现出了莫大的兴趣。
“就看姑娘自己想不想治了。”萧智看向卿空道。卿空点点头表示回应。
“那从今日起,姑娘还是身穿哀乐国的王后袍比较妥当。”总要踏上第一步,和过去彻底告别,心结才能结,日子才能继续。
萧智知道卿空一定不以为然,于是补上一句,“姑娘一定会觉得反正时日无多,穿什么样的袍子,心结到底能不能解开,其实都无大碍。”
卿空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她认真看着他的模样,萧智便确定自己猜对了,“可是心结若能解开,以姑娘的天赋,再练神术恐怕也不难。据我所知姑娘的神术本就是亦王教授的,那么重拾神术就更简单了。我知道姑娘不在乎神术高低,可是以凡人之躯在这天际无疑如同废人一般,可若解开心结,重拾神术,一来可以在这天际保命,二来可以继续随我学这医理,姑娘觉得如何?”
她不是轻生乏味的神明,自然会答应萧智的请求。卿空虽并没有回应萧智的意思,却也没有反驳,以她的心性,若是不考虑便会直接拒绝,看来这些她都放在了心上。
回嗔痴殿时,元亦不忘意味深长地看了萧智一眼,意在感激他劝卿空的那些,萧智却并不领情,他做的这些不是为了撮合元亦和卿空,而是卿空医者仁心,萧智惜才从而希望卿空惜命罢了。
接下来的时日,元亦动不动就会让祈公主叫上卿空去悬崖顶采集药草,卿空每次都是完全忽视元亦,和萧智在悬崖顶一心一意地研制草药。那王后袍上的千颜在悬崖顶幽深的繁花中却依旧一眼就让人惊艳。
入夜的哀乐国一轮暖黄色的满月镶嵌在嗔痴殿的上空,照亮了殿内的假山溪流,卿空往往在寝殿外一站便是半夜。
此刻的往生,此刻的老橡树,此刻那本该开满千颜的池水,不知道如今是何模样。他是不是依旧身穿浅蓝睡袍,在后殿无法轻松入梦?
他是不是也会像她想他般思念她?
那只要斜倚在他肩头,什么事都不用做便觉得幸福甜蜜的时光,究竟是如何走到了现在这番局面?
而万里之外的往生翩舞殿内,一池枯萎的千颜花地前,坐着一位身穿浅蓝睡袍,颓然看着水里暖黄色倒影的王者。这些时日的消瘦让他侧脸的轮廓显得越发的深邃,依旧是那一言不发的隐忍心性,百无聊赖地搅动着池水,心却也和这池水一个模样,不能平静却又无可奈何。
她离开往生的这些时日,他觉得自己颓然的像个疯子,不同于700多年前,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回来,就算他羽翼丰满,计谋周全,这一次,变的却是她的心。
不关元亦,只是他和她之间的隔阂,让她从等待变成了报复,终究苦了彼此。
“王,臣有要事求见!”翩舞殿结界外,慕诀的声音响起。虽然卿空已经不在,可翩舞殿的结界和规矩却从来没变过,靠近一步,便是削除神级,慕诀向来谨慎,如今却在结界外叫嚣,难道是卿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