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们先去开会吧。”钟玉光说。
于是,两人便向会议室走去。会议室里,银行、工商局、税务局、供电局、电信局、交通局、水产局和土地局的负责人都已经在场了,会场上,自然少不了交头接耳,见钟玉光和方振玉进来,都停止了说话。钟玉光也不在意,和方振玉坐下之后,说道:“开会吧。”
这个会议的主角,自然是方振玉。会议的主持人赵文华把方振玉介绍给各个要害部门的领导人之后,便请钟玉光说话。钟玉光也没有多说,只是简单介绍了临海市港口开发管理区的情况,以及港口开发的重大意义之后,要求各有关部门一定要紧密配合港口开发投资总公司的动作,便让方振玉作主讲了。
方振玉借机把自己的方案说了出来,然后说道:“我知道,我们港口开发区目前的环境并不好,想吸引众位去那里投资简直是与虎谋皮,但作为我们市新的经济增长点,让大家破费一点,在那里开展业务,总还是可以的吧。”
台下纷纷议论起来。对于港口开发区的业务,这几个单位不是没想过,只是那里条件太差了,没有哪个单位想去那里投资,所以一时之间没有人回答方振玉的说话。
“我想知道,要是我们去那里办供电所,你能有什么优惠。”由于供电局不是市里管的,因此局长首先提出了问题。这也难怪他提出这样的问题,因为他看过方振玉的方案,方案中,说的只是如何挖掘有关单位的潜力,却没有说及利益方面的事情。
方振玉说道:“我是没有什么优惠给你,但你们做生意的,应该有长远的目光,不会只是停留在依靠人家优惠来赚钱这么低下的层次吧?”
“当然不是了,我们的任务是尽力支援地方的建设。在地方发展的同时,不断发展自己。”供电局局长说道。出于对事情的了解,供电局长不好说什么,只能是表示自己的心态了。
方振玉的这一句话,把众人都僵住了。谁都知道港口开发区的发展大有前途,但谁又敢担保以后不会出现其他的问题呢。所以大家都不敢出声。
交通局局长蒙家亮说道:“把公路修到港区,是我们的责任,可要我们在那里买地建车站,就有点想不通了,那都是国家的地嘛。”
方振玉应道:“我也知道大家有不同的看法,但市里把地作资金投资进了港口开发,当然那地的使用权就是公司的了。大家想想看,如果每个单位在港区建房都割一块,那我们的资产就越来越少了。我想大家都知道,我们可是一个企业,每划出一块地,我们的资产就减少一部分,这样的话,我们还用做生意吗?再说,在我们那里买地,绝对不会亏了你们,相信最多是两年,那里的地就会成倍地升值。”
众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那毕竟是以后的事情,谁都不能保证自己能在这个位置上做多久,现在去那里投资,不但没有好处,还有可能被不知情者讥为没有眼光。这几个都是只有人求己,没有己求人的单位,要他们放弃占便宜的机会,当然不习惯了。何况现在是他方振玉去求他们,想让他们放下架子,确实是有点难。
钟玉光笑道:“怎么,大家平时说的要大力支持港口建设,就是这样支持法吗?”
钟玉光这话说得很重,能当上这些单位的头头,自然不是一般的人物,都明白钟玉光是完全站在方振玉那边说话的,于是纷纷表态照市委的意思去办。只有交通局的蒙家亮说:“我可以把原计划两年后才修的路提前到现在动工,但那只是一条四级公路,目前的情况下,要我们把那条路建成一级公路,可不是我们可以办到的。”
方振玉说道:“我们当然不会让你们交通局独自去承担这个重任,你可以照旧按照四级路的标准去投资,但路一定要按照一级路的标准去建造,不足的部分,由我们去解决,但话说在前头,我可能一下不能按数量给你钱,只能是当作借你的,不过你放心,最多一年,我就把钱还给你。”
没有人相信方振玉会按时还钱,毕竟那是政府要的钱,他不还,谁能奈他何呢?反正这钱又不是自己的,为了讨好钟玉光,谁还能不答应呢?到了最后,这些单位的负责人都和方振玉签了买地的意向书。
散会了,各单位的头头都走了,钟玉光看着方振玉说道:“还是你行,一下子就在这些老爷们的口袋里掏出了几千万。”
方振玉苦笑道:“这只不过是意向书而已,真的要掏出他们的钱来,还得花一些心机才行,而且还要港口真的有发展。”
“那是肯定的事情。”钟玉光说道:“只是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路修成一级的,又在哪里弄钱来修。”
“所谓路通财通,没有好的环境,谁会来你这里投资呢?至于钱,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财政掏钱的。”
“这就好。”钟玉光舒了一口气,为了建这个港口,市里可以说是倾力而为了,要想多出一点钱,那是难之又难。
1993年5月10日星期一下午方家大楼在港口开发投资总公司成立之前,方振玉为了联络感情,便将张虹、吴学栋和许香君等人请到家里吃了一顿便饭。饭桌上,大家自然围绕着港口建设的事展开了讨论,方振玉也有意识地把自己的思路向张吴二人表白。不但张吴二人,便是宁玉芬、宁玉蘅、甚至是王佩英也说了不少自己的看法,而作为陪吴学栋来的宁玉芝却是一言不发。
饭后,方振玉、许香君、张虹,还有吴学栋在客厅里喝茶,宁玉芝却跟着宁玉芬上楼去了。“怎么,不陪你的情人了?”在自己的小客厅里,宁玉芬为宁玉芝沏了一杯茶,笑问道。
“他们大男人聊他们的工作,我想和你聊一下生活上的事情。”宁玉芝认真地说。
“好啊。”宁玉芬脸上永远是那样平静,她也拿了一杯茶,在宁玉芝的面前坐下,说道:“我们姐妹俩也很久没有好好聊聊了。”
尽管自己比玉芬还要大上几个月,但宁玉芝不能不佩服玉芬的沉稳,她喝了一口茶,才问道:“近来过得还好吧?”
宁玉芬淡淡一笑,说道:“还不是老样子,爬爬格子,找点稿费混饭吃。”
“感情上呢?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个归宿了吧。”
“找归宿?哪个男人要我?”宁玉芬脸上依然是水波不兴,可是心里却在问道:这个玉芝,今晚怎么来跟我说这事?
宁玉芝说道:“你也别太自贬了,以你的相貌学识,还有那温柔的性情,哪个男人娶到你,那是他的福气。”
“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谁会要啊?”
“你不会生孩子?”宁玉芝惊讶地问。
宁玉芬没有回答,却反问道:“奇怪吗?玉芝姐,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用不着绕弯子。”
宁玉芝自然是有事要想问玉芬,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好,见玉芬这样直率,她也不好再忸怩,便问道:“我听三婶说,如果不是你,玉芳和振玉就要分开了,而且还说,有眼光的是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你要告诉我,为什么要问这事?”宁玉芬表面上显得相当平静,但心里却活动开了,这个玉芝,问这干什么,是不是想来离间振玉和玉芳的感情?可是,别说是振玉和玉芳,有自己在,她能离间得了吗?
宁玉芝心道:我要是能告诉你就好了。但她却说:“你先说说,我再告诉你。”
宁玉芬在琢磨着宁玉芝问此事的用意,想到她是在方振玉的帮助下才有今天的成就的,心里不免就明白了几分,心中不由慨叹方振玉的害人。于是她便说道:“好吧,我告诉你。”接着,她便说开了方振玉和宁玉芳之间曾经产生的矛盾,以及自己在其中的作用。
原来,宁玉芬和宁玉芳是孪生姐妹,就在方振玉出现在她们的面前的时候,两人都爱上了他。方振玉也同时感觉到了两姐妹的爱意,他也相当难以取舍,因为这两姐妹在相貌上是不分轩轾的,性情上却有差异,玉芬显得沉稳,玉芳则是比较活泼,在爱的天平上,他最终是倾向了玉芬。玉芬性情沉稳,而且心细如发,当然很快便觉察出了这种变化,她心中当然是十分高兴,便准备向方振玉发起最后的冲刺。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在一次例行的妇科检查中,医生告诉她,因为小时候她生的一场病,她丧失了生育能力。这使宁玉芬深受打击,但以宁玉芬的沉稳,自然没有人看得出来。
宁玉芬深爱着方振玉,当然不希望他无后,便主动地退出了这场情场的争斗,不仅如此,为了方振玉,也为了妹妹,也许也为了自己吧,她还导演了一场李代桃僵的好戏。
至于宁玉芳和方振玉之间的情场风波,那已经是方宁二人结婚之后的事了。也不知是什么人,将方振玉在印刷厂里召妓的事告诉了宁玉芳,宁玉芳虽然不大相信,但还是去查证了一番,结果,在印刷厂里看见了利小洁为方振玉按摩,而且两人都穿得那么少,宁玉芳便信以为真了,和方振玉吵了起来,甚至还要叫离婚。宁玉芬知道这事后,向方振玉了解了情况,又和宁玉芳分析了厉害得失。宁玉芳本来对姐姐就相当信服,而对方振玉也不是真的很恨,便在宁玉芬的劝说下言归于好了。
“好险啊。”听完宁玉芬的解说后,宁玉芝不由得叹道,同时,她也为宁玉芬对方振玉的深情而感动,她当然明白,便是现在,宁玉芬依然是深爱着方振玉,也真的难为她每天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尽管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妹妹,宁玉芝可以肯定自己做不到。可是方振玉有没有招妓呢?她不由问道:“那振玉到底是不是和那个女人鬼混了呢?”
“没有。”宁玉芬断然说道。
“你那么相信他?”
“当然了,要不相信他,又怎么能爱他呢。”宁玉芬一点也不隐瞒对方振玉的感情。她进一步解释说:“象振玉这样出色的男人,只要他愿意,要个女人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用得着招那种人吗?”
宁玉芝也相信方振玉的魅力,对宁玉芬的话自然赞同,便问道:“要是真有那事,你还会爱他,还会支持玉芳和他在一起吗?”
“当然。”看着宁玉芝那迷惑的眼神,宁玉芬说道:“能得到振玉这样出众的男人,已经不知是多么的幸运,只要他心还在你身上,在你和他建立的家庭上,他身边有几个女人,又有什么好指责的,再说了,多几个女人在他身边,也可以调节一下他的身心,使他有更大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上去。”
宁玉芝怪怪地看着宁玉芬,她没想到受过高等教育的她,居然有这种想法,这已经是变相地同意丈夫纳妾了。她问道:“他真的好到你可以容忍他有别的女人的份上?”
宁玉芬迎着她的目光,发自内心地说:“对。”同时,她眼睛在宁玉芝的身上逡巡,笑道:“其实,你还不是为了他而来和我聊?你要不是想他爱他,又怎么会问我那么多他的事呢?”
被宁玉芬说对了心事,宁玉芝脸红了起来,她否认道:“谁象你那样把他当作宝贝,我已经有了学栋,他可也是一个出色的男人。”
“言不由心。”宁玉芬不允许有人说其他男人比方振玉更加出色,她激动起来,说:“吴学栋怎么能和振玉相比呢?也许他的相貌还过得去,但无论是学识才智,还是风度魅力,甚至是给女人带来的快活,他都是无法与振玉相提并论的。”
宁玉芝心中一动,问道:“你和他有过了?”
宁玉芬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脸一红,说道:“你可别出去乱说。”
“当然,玉芳知道吗?是玉芳结婚前,还是结婚后呢?”
“婚后。还是玉芳让我和他的。”反正已经说开了,宁玉芬也不再隐瞒,更何况她还有其他的念头呢。
“玉芳能有这么大方?”
“她不大方也不行。”
“为什么?”
宁玉芬看了宁玉芝一眼,低声说:“振玉的那方面能力特强,东西又粗又长,耐力也特别好,别说单玉芳一个人应乎不来,就是加上我,也还难以承受他的索求。”
作为一个红花闺女,听到玉芬说这些男欢女爱的闺房事,宁玉芝羞涩不已,可却更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她不由问道:“那东西究竟有多大?”
“比手电筒还要长,还要大。”宁玉芬不怀好意地盯着宁玉芝的胯下,见那地方虽然是穿着西裤,但还是凸显出那阴户的形态来,笑道:“象你那东西那么饱满肥大,也只有他那东西才能令你满足和快活。”
宁玉芝虽然心中大动,但这毕竟是令人害羞的事情,她不敢再说下去,告别了宁玉芬,便匆匆走了。
看着宁玉芝那婀娜的动作,宁玉芬心中暗笑:我看你动不动心?还忍得多久?
1993年5月11日星期二上午游船上一条中型旅游船缓缓地驶离了临海市的小码头,向入海口驶去,船虽然是不小,但已经是相当的残旧,那遮阳的船篷在微风中摇曳着,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方振玉等人头戴着太阳帽,坐在那狭小的船舱里,在看着慢慢移动的江岸,各人都没有出声。因为市委书记钟玉光在船上,他没说话,谁敢出声呢?
这次出游,是方振玉提议的。他想和港口开发区工管委、旅游局一起,从市区开始,沿着金花江,把划入开发区的江海岸都看一遍,没想到钟玉光知道后,也要参加,甚至还推掉了一个重要的会议。在这种情形下,谁又敢乱说话呢。
其实这几个单位,除了旅游局之外,基本上都是光棍司令,因此船上的人并不多。方振玉、许香君、张虹、吴学栋,刘言东带了宁玉蘅和一个叫齐和平的旅游方面的工程师,而钟玉光则只带了秘书方玉琼。刘言东在船舱中间放了一张桌子,放上准备好的饮料请钟玉光饮用。
钟玉光却没有接,他的脸板得很厉害,对刘言东说:“刘局长,你的旅游船搞成了这样,谁愿意坐它去旅游啊?”
刘言东脸红了起来,虽然说旅游局有他的难处,但作为局长,他也有责任,你叫他怎么解释呢。他看了齐和平一眼,只见他只顾着看岸上,也不知道听没听到钟书记的说话,不由得心中暗骂。幸好宁玉蘅走过来,在钟玉光的对面坐下说道:“钟书记,这你可错怪刘局长了,政府不给钱,他能把这条船养下来,已经是不错的了。”
不知为什么,钟玉光见到宁玉蘅,那脸色便开始松驰下来,他看了宁玉蘅一眼,又转脸看着刘言东,说:“既然有难处,为什么不解释呢?”
刘言东放下心来,他感激地看了宁玉蘅一眼,才对钟玉光说:“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有什么好解释的。”
对于刘言东敢于负责的态度,钟玉光颇为欣赏,他说道:“你勇于承担责任是对的,不过,有问题也应该反映。你把你们局里的情况,写成一份材料,送到我那,大家一起找找原因,看看我们市的旅游业该如何发展。”
“是。”刘言东大声回答,象钟玉光体谅人的态度,是从陈向东身上看不到的,他不由得对钟玉光产生了一种知遇之感。也是由于他态度的转变,使他在以后的仕途上得以有所作为。
方振玉本来和方玉琼站在船舱外的甲板上,不知怎么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回头说道:“钟书记,刘局长,今天我请你们来,是要看看怎么设计我们未来的港口,可不是开什么述职会,也不是要追究谁的责任。你们还是出来看看,我们怎样规划未来的港口吧。”
钟玉光对方振玉的话一点也不以为意,他拿起一罐饮料,对刘言东说:“我们还是出去吧,否则人家方总可就不高兴了。”说着便带头走到了甲板上。
刘言东赶忙跟了上去,他终于感觉到钟玉光与方振玉那非同一般的关系,心道:“今后不但要与陈向东疏远一点,还要搞好和方振玉的关系才行。”他感激地对跟在后面的宁玉蘅说:“谢谢你刚才的仗义执言。”
“没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不过,我在局里说过,在我们资金有限的情况下,四面开花是不可取的。”宁玉蘅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