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天涯心事两茫茫本章免费
陷入无尽的黑暗中,鼻尖仍是那抹淡香。(w-w-wfeisuxsc-o-m)怎么回事心中不可抑制地浮起浓浓的恐惧之情,试图重新找回身体的控制权。就像暗夜中的一抹浮云,无论如何定心,怎奈身无根,聚散徘徊不由己。无助地在茫茫一片中探寻,想要找到出口。却感觉渐行渐远,且离且望,一步三顾。
不知过了多久,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入耳际,打破了那团迷雾,心下煞是晴明。向着微亮的角落,一路奔行,近了,近了,我终于睁开了眼睛。
颈脖以下仍不能动,我贪婪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头顶上是油黄色的篷布,感觉到身下微晃,虚虚荡荡。
“酹河长,通四方。”蓬外传来清亮的歌声,橹声阵阵,船桨声声,看来这是在水上。
“河上有郎放声唱,岸上有女寄衷肠。九陌正芬芳,少年青衣郎。自从君去后,空对罗纱帐。谁为传书于,表妾祝三光。”
悠悠民歌,闺怨浓长。感觉到唇上的干裂,不禁舔了舔嘴唇。清了清嗓子,猛地查觉自己发不出声响。长大嘴巴,试图轻哼,唇瓣只能感到轻轻的气息,却未能言语。心中大惊,拼命扯动喉咙。半晌,合上嘴巴,愣愣地看着船篷。
哑了,真的,哑了。
闭上眼,抿住唇,心中一片悲凉。半晌,睁开朦胧的泪眼,偏头寻找娘亲。油黄色的篷布透着混浊的微光,仰头一瞧,身前是一个四脚小桌,桌上有一盏暗色油灯。偏过头去,只见身侧放着两个扁扁的包袱,里面似乎没有什么物件。
船帘撩起,灿烂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相公,晴儿醒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耳际,感觉到身体被轻轻抱起。强睁双目,眼前白亮。待视力恢复,才看清了眼前人。头裹蓝花布,身著粗布衣,眉似细草叶,面若十五月,普普通通的一个中年妇人。
晴儿在说我吗这又是唱的哪出眯起眼睛,探究地望着她,只见这妇人的唇角浮起一丝冷笑,轻轻开口:“乖”她指尖重重地划在我的脸颊上,剌剌生疼。
急急地用眼神询问:乖若是不乖呢你是何人,我娘呢这是哪里要去何方
她一转眼眸,盯着布帘,不再打理我。
“咚。”一声闷响,船身一颤,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
“娘子,到岸了,抱着晴儿出来见见阳光吧。”粗糙的大手掀开布帘,一张方正微黑的国字脸出现在舱外,又是一个让人过目就忘的面孔。
身不由己,软软地被那女人抱着,出了船舱。只见那名青衣男子站在青色的石板上,将十几个铜板放在船翁的掌中,弓了弓手,笑得憨厚:“多谢老伯,这是船资,请收下。”
虚起眼睛,望了望微斜的太阳。偏头一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喧闹的码头。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灰色布衣,瞧了瞧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回想着刚才听到的船歌,看来身后那条安静宽阔的河流便是酹河了。
听娘说,这片广袤的大陆上一共有三条大河:其中最长的便是通流荆、翼、雍、幽的乐水;其次就是流经荆、青、梁的赤江;最短的便是眼前的酹河。而这三条母亲河的源头都是处于大陆中心高原的荆国,这也是荆国虽小却仍能在五个大国里求生的关键所在。
跟着人流,慢慢前行,不久便看到一座青灰色的城门。城墙上印着两个黑色的楷字:边城。
突然人流停滞,我瞪大眼睛看向前方,只见城门口排成了一字形长队,不知何事此时却感到这个女人身体微僵,我微皱眉头迷惑地抬望。只见她和青衣男子交换了一下目光,眼珠微转,冷冷地看着我,手上的力道越发紧了。
队伍慢慢前移,好似缓缓流动的酹河。离城门越发近了,隐隐地听到粗鲁的呵斥声:“过吧,下一个”城卫似乎在检查着什么,难道是在搜寻我和娘兴奋地瞪大眼睛,这下有指望了
“下一个”青衣男子搂住抱着我的女人,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一名穿着赭红色兵服的城卫拿着一张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女人和我,撇了撇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下一个”
我猛地一咬下唇,泪水陡然滑下,撑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城卫:不要放他们过去,请救救我。
那女人发力扣住我的身体,目光狠戾,似在威胁。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我疯狂地摇动颈部,散乱的发丝贴在脸颊上,仰着头凄凄地看向赭衣城卫。
“慢着”那名大胡子卫兵腆着肚子,拦在两人面前,重新拿出图纸,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一下。瞪大眼睛,厉声问道:“这个小女孩是你的什么人”
青衣男子轻柔地摸了摸我的额头,慢慢解释道:“在下唐中,携妻女去乾州探亲。结果坐船的时候小女一时顽皮,落入江中,患上了风寒,受到了惊吓。”
我含着眼泪,悲愤地摇头,灼灼地看着那位胡子大叔,有苦难言:不是这样的,不要相信他
“晴儿晴儿孩子,你没事吧,别吓娘啊”那女人扳过我的身体,按住我的后脑,一把将我按进她的怀里,“相公相公这可怎么办啊55555555555,我可怜的女儿啊。”说着,还低低地抽泣起来。我试图转动身子,怎奈躯体僵硬,唯一可以活动的颈脖也被她死死扣住。
“这孩子,是哑巴”城卫的声音有些低沉。
“是。”那男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过吧,进了城找家医馆,这种小儿惊还是能治的。”
“多谢。”被紧按在女人的胸上,牙齿紧咬下唇,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流下,心中惨然。
过了好久,后脑的那个力道才撤去。吸了吸鼻子,抬起朦胧的泪眼,狠狠地瞪着两人。
“三哥,这个孩子倒是个硬骨头。”蓝花女人一卷袖口笑眯眯地帮我擦了擦嘴唇。
青衣男人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我,冷哼一声:“到了乾州,这孩子就和我们没关系了。十九,你别和她太亲了。”
亲这叫亲我白了他一眼,偏过头,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致。不似幽国繁都的绮丽精巧,这里青砖灰瓦的建筑很是朴素。凝神倾听,街市上传来一声声清脆爽朗的吆喝,全不似繁都方言的轻软甜糯。看来诚如其名,边城,应该是幽国的边塞了。
感觉到那名叫十九的女人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看前方。一串黄色的灯笼高挂在石柱上,灯笼壁上写着三个扁扁的隶书:小客栈。
我转了转头,无意间发现青衣男子嘴角轻轻地扯动了一下嘴角。身体贴着十九的胸部,感觉到她微微地舒了一口气。这间小客栈,难道是他们的地盘。他们,又是何人
一名穿着土黄色粗布衣的小二站在门口,殷勤地招呼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唐中淡淡开口。
“几间房什么房”小二搓着手,将二人引进大厅。
“一间房,地字房。窗外见树,屋内宽敞。”
“好嘞”小二一调嗓子,高声唱和道,“掌柜,三人住店,一间地字房”
被抱入二楼最西端的一个房间,十九将我扔在床上。一挥手,帷幔滑落,挡住了我的视线。只听得呀的一声,门被轻轻合上。
“小蒿子见过堂主。”这是那位小二的声音。看来,这里真的是他们的地方。
“老六他们来过了吗”唐中的声音低低沉沉,显得很有威严。
“六爷和十一姑娘前天已经顺利过境了。”
凳子嘎嘎的磨地声响起,十九轻轻地叹了口气:“三哥,到底是走旱路快啊。”
“不急,离交货的时间还有三天。”听到咚咚的倒水声,我不由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好渴。
“小蒿子,车马都准备好了吗”
“回堂主的话,昨儿就准备好了,今夜便可动身。乾州那边也都招呼过了,到了就有人来接应。”
竟然在幽国境内设下了多个暗哨,看来,真是个不小的组织啊。细细一想,肯定是那炉香有问题。红罗走前不露声色把门窗关好,就是想发挥群芳髓的药效。如此说来,这一切便是是淑妃的奸计。
可是,这群人又是谁他们究竟是官是匪还是兵乾州又是哪里为什么冒了那么大的风险,要把我绑了去还有,娘亲究竟在不在他们手里
越想越乱,不得其解。这一切肯定是阴谋,阴了我,想谋谁脑中千条线索纠缠在一起,静下心来,细细思量,抽丝剥茧,眼看就要接近答案。床幔被突然拉开,思路被打断了。
“小丫头,饿了吧。”十九笑眯眯地看着我,一伸手将我抱起。
额头抵在她的下巴上,感觉到她面部的皮肤干干的、涩涩的,有些奇怪。眯着眼睛,抬起头,突然发现她的下颚有一个隐隐的分际线,难道她易了容眼皮跳动,咽了一口口水:看来,他们是江湖中人。
待我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却发现已经来到了客栈的一楼大厅里。十九抱着我慢悠悠地坐下,貌似宠溺地点了点我的唇,向店里的伙计招了招手:“小二,来壶茶。”
“好嘞”
“三哥,你看晴儿的嘴巴都干了。”十九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头,轻声软语地说道,“晚上来点面食吧,既便宜又抵饱。”
“好,就依娘子的。”唐中一扫刚才的阴沉冷然,笑容和煦,温情款款,“伙计,来三碗干拌面。”
“得,您稍等。”
被灌了一杯茶,喂了一碗面,感觉到肚子里实沉了许多,精神也好了些。舔了舔嘴巴,开始打量了周围。天幕渐暗,客栈外的灯笼不知何时已被点亮,大厅里人流往来,很是热闹。如何才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展开自救要知道,过了今夜,上了马车,怕是再难逃脱了。一闭眼,拧起眉,开始晃头。
十九捏着我的下巴,指尖加力,声音却格外轻柔:“怎么了”
我嘟着嘴,唇瓣微张,无声地说出三个字:肚子疼。
十九眯起眼睛,目光在我的脸上逡巡了好一阵。半晌,抬眼看了看唐中:“三哥”
他面笑眼不笑,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目光炯炯地看向十九:“去吧,娘子可要照顾好晴儿啊。”
“放心”十九淡淡一笑,抱起我就往厅后走。
站在茅房外,屋檐上挂着一盏灯,发出微弱的光亮。趴在十九的肩头,确信她看不到我的面部动作之后,这才瞪大眼睛,死命地盯住排在后面的那个老头。刚开始还仰面望天的老人,似乎感觉到我的凝视,愣愣地低下头。
最后的一次机会,我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嘴唇大幅度张动:救我
老头歪了歪脑袋,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半晌,笑了笑。真是的,他根本没明白又急又怕,泪水倏地滑落。惊恐地看着他,再次张大嘴巴:救我救我救我
老头似乎明白了,胡子抖了抖,撑大老眼,紧盯着我的的嘴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再次无声地开口:救我
他指了指十九的后脑,皱了皱眉。我轻轻地晃了晃头,泪水流进嘴里,感到一阵苦涩,绝望地启唇:救我
老爷爷一抿嘴,颤巍巍地绕到十九的身前:“你,快把这个孩子放了”
十九换了个姿势,将我横抱在胸前:“老人家,您再说什么啊”
“这孩子不是你的”老头气地直抖,扬声高叫,“来人啊来人啊”
十九低下头,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轻哼一声:“老头,你要是憋不住了想先上,可以直说,何必说这种话来编排人呢”
不顾三七二十一,我用头抵住她的胸脯,靠着颈脖的力道,弓起身子,想要离开她的束缚。
“编排人你看看这个孩子根本就不要你”总算碰到一个热心肠,老爷爷不依不饶地站在那里,跺着脚,扯着嗓子吼道,“来人啊,这里有老拐子”
听到一个纷乱的脚步声,心中扬起了一丝希望。感激地看向老爷爷,无声地动唇:谢谢。
“什么事什么事”身后传来的竟然是小二的声音,瞪大双眼,心中大惊:难道,没有其他人了不对,还有茅房里的那个人,还有最后一线希望。
咿地一声,木门打开,期待地看向门里,客栈的掌柜带着微笑,慢慢走了出来。我怔怔地看着他,心,凉了。
“你们两个来得正好。”老头指着十九气息不稳地说道,“这个女人是个老拐子”
瘫在十九的怀里,惊恐地看向他,张大嘴巴:快走快走
老头向我点了点头,投来一个安慰的目光。我疯狂地摇头,泪眼朦胧,喉头颤动,不停地动唇:快走快走
快走啊,晚了就来不及了他们,是一伙的我我不想连累您啊
眼前浮起一阵雾气,迷蒙中看到那个矮瘦的身影缓缓倒下,绝望地咬住下唇。
“小蒿子,做的干净点。”十九冷冷地开口,抬脚跨过地上的尸体。我偏过头,感觉到冰凉的泪顺着眼角飞落,夜永沉沉,灯火惨淡,身如槁木,心如死灰。
无知无觉,无观无感。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都是我的莽撞,都是我的私心,害的那位热心肠的老人魂断人亡。
突然脸上感到一个重击,我猛地清醒。呆呆地看着紧绷下颌的十九,她咬牙切齿地盯着我:“小丫头,倒挺狡猾的”回过神,看了看四周,原来已经回到了房中。
眼角刚瞥见唐中推门进来,脸上就又感到一个狠扇,身体轻飘飘地飞起,脸颊重重地打在桌角上。嘴里涌起一阵咸腥味,牙床火辣辣地疼。张开唇吐出一口唾液,一颗牙齿混在红色的鲜血里,白惨惨地让人心惊。
“好了,十九。”唐中低声喝止了那个暴怒的女人。
脸上感觉到一个重捏,口腔里一阵酸疼。紧锁眉头,抬起眼,只见唐中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冷冷地开口:“要是摔烂了这次的货,咱们就白走一趟了。”
说完,他抬起了右手,发力挥下。
感到颈后酸麻,天旋地转,眼前混沌。我,再次失去了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