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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无葬身之地(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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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來。(八路中文网www86zhongwen)这沒有什么大不了。指示牌到处都是。我智商正常。口齿清楚。摸回地铁站一定沒有大问題。摸不到还可以打车。

    但接下來的事证明。生活待我。真不是一般的厚道。

    它沒有让车辆失速撞到人行道上。它也沒有让我身边的楼突然倾倒。

    它只是让我在下一分钟发现。钱包沒有带。眼镜也沒有带。打电话给骆婷求救。她说。啊。有沒有搞错。我出差了。

    然后沒过多久天开始下雨。雨势在几十秒之内不可收拾。

    我开始还跑了两步。然后想。随便它去了。姑娘我口袋里还有一张零钱。我就要徒步找到下一站。你有本事下刀子给我看。你有本事横着下刀子给我看。

    我就这么叫板一样往前走了一段。有屋檐可避就避一避。

    视线所能掌握的整个世界不过方圆两米。此外一片混沌。天色昏黄。

    在这种阴暗时刻。不知怎么清算起自己的前半生。只觉得回忆中俯拾的尽是不得志。宿命的灰败。我一面灰暗一面想。给我这样一个放任自怜的机会。老天它果真待我不错。

    某个商铺前。有行动不便的老乞丐。面前有零星的几个硬币。我过去蹲下來。跟他商量:“大爷。我要坐车。我给你五块。你找我三块好不好。”

    他抬头看淋得落汤猫一样的我。哆哆嗦嗦地还沒说一个字。身后传來刹车声。开关门声。接着有人远远喊一声:

    “庄凝。”

    我想大概是听错了。不予理会。大爷说话了:

    “小姑娘。是叫你的吧。”

    我说:“不是。”

    话音未落。來人已几步走到身后。我一转头。鼻尖差点蹭到他的长裤。我往上看。很眩晕。

    眼前的青年身材修长。头发上湿漉漉一层水珠。他一手拎我的胳膊。沒使多大劲就把我拽起來:“至于么。庄凝。”

    ******

    出租车后座上。齐享用手抹抹脸上的雨水。一言不发。

    我拈着自己的领口。不让它黏在身上:“你怎么來的。”

    “骆婷打电话给我。问我认不认识庄凝。说你迷路钱包也沒带。拜托我來救你。”

    “……是我打给她的。”

    师傅在驾驶座上接道:“你不晓得。我载着他沿地铁口找了你好几条街呢。啧啧。小姑娘你好福气。”

    我嘀咕:“谢谢你哦。”

    “为什么不打给我。”

    你号码被我删除了。大哥。

    “我找得到。雨一停我就找得到。我方向感挺好的。”

    他看着我。顿一顿说:“逞能吧你就。冷吗。”

    我摇摇头。

    “麻烦你师傅。原路回去。”

    “哎哎。别回家。我得等曾小妹。”我剔去比较成人的部分。把事情简单说一遍。

    齐享听完。也沒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点点头:“我更好奇。你是怎么迷路的。”

    “……不要你管。。我们去哪。”

    “找个地方。”他拎拎我肩头湿透的衣料:“弄干它。”

    ********

    “1403。”齐享看看手里的房间钥匙牌。一边伸手按下电梯按键。

    我往门口退:“不用了吧。我找间麦当劳就可以。”

    “别任性。会感冒的。”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然后叹口气。

    “如果你不放心。”他把钥匙递给我:“你自己进去。我在大厅等你。”

    他这么一说我立刻过意不去了。他出來时沒带伞。也淋了雨。要他坐这里等我几个小时。是太过分了。

    “我沒不放心。”

    “那就好。”他就沒再多说。

    我们在电梯里的时候我问:“沒见你去前台。你哪來的钥匙。”

    “这里是z银行下属的酒店。”

    “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无奈地笑一笑:“庄凝。你一定要这么随时随地强调。你对我一无所知。”

    “。你说什么。”

    “沒什么。”

    ****

    洗手间有烘干机。夏天的衣服烘起來挺快。我洗头洗澡穿戴好。前后不过半个小时。我拧开门锁。它咔哒一声响。特别明显。

    我讪讪地走出來。齐享却什么都沒听见一样。起身时对我说:“写字台上有药和热水。我刚下去买的。你吃半片。预防感冒。”

    我突然有点感动。这个男人看起來特别自我。原來也可以细心而妥帖。

    结果我为了缓解这点不上不下的情绪。就做了一件蠢事。。我想开个玩笑。可话一说出來就变了。句尾一个升调。莫名其妙的听上去就充满疑心和戒备:“这药沒问題吧。”

    齐享在卫生间门口停下來:“你什么意思。”

    的确。这可能会联想到。心怀叵测的男子。对单身女性下药图谋不轨这类社会新闻。

    这回他是真的有点恼了的样子:“庄凝。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讪讪地说。

    “我管你是什么意思。”他冷淡地说:“你爱吃不吃。”

    然后他就把门给带上了。

    我悻悻的吃完药。开电视看。一边担心一会出來个裸男。

    那倒是沒有。他衣冠整齐地从洗手间出來。不理我。把遥控器拿过去换台。

    我昨晚就沒睡好。又折腾了一番。现在躺那儿。就抑制不住的犯困。在睡意袭來束手就擒前还迷迷糊糊问了一声:“几点了。”

    沒听见他的回答。我就睡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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