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景阁里,赏雪宴正酣,大家都在讨论,太后身边的几个女孩子,谁的才艺,更好,大家都各抒己见的时候,太后开了口。
“几位妹妹说的都对,不过本宫倒是觉得,这个嘉奖应该给陈姑娘,王姑娘也好星儿姑娘也好,毕竟朝夕相处,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是默契和熟识程度也是有的。”皇后戳了口茶。
“而陈姑娘则不然,她今日之前从不认识狄家公子,今日为狄公子当绿叶,配合的如此完美,可见功力深厚,也足可见太后平时的教导!也是她领悟的好。皇上,您说是与不是?”
皇后话锋一转,捧起了陈怡卿。太后看了周皇后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几乎细不可见,并不发一语。
看太后的态度,周皇后知道自己这一局是站对位了,便也再不言语。
“皇上,臣妾倒是觉得皇后娘娘说的有道理。”薛美人脆生生的笑了几声,突然发觉无人接话,好不尴尬,马上收敛了笑容。
这薛美人平时就试尝巴结皇后,此时当然要及时站队。而其他人却静默以对,不置可否。气氛就僵了下来。
切!张德妃突然一个轻蔑的冷笑,端起杯子戳了一口菊花酒,她向来不爱掺和这些麻烦事,凡是事不关己,或者没利益,她从不搭理。
庆妃最是中正,本想再说些什么,贤贵妃的眼神提示她莫要强出头。
“启禀皇上太后皇后娘娘,刚刚臣女曾禀明甘为贞儿姐姐当绿叶,星儿人小才疏,能尽力的也只是些绵薄,说什么嘉奖,星儿压根想都不敢想。倒是两位姐姐才情具嘉,都远胜臣女。”星儿福身退至最边边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太子侧目,对星儿赞赏的微笑。贞儿也是向星儿投来感谢的目光。贤贵妃微笑对她点点头满是欣赏。连裕德帝,都对星儿投以欣赏的目光,这令星儿受宠若惊。
淑贵妃,本也不会为一个不熟悉的人说话。况且她自己的境况也没有立场为谁说话。今见星儿如此知进退,虽然欣赏,但这毕竟是太子妃之争,她不愿掺和。自是该饮茶饮茶,该吃酒吃酒。
如今陈怡卿已经被妒忌蒙蔽了双眼,星儿此举,她丝毫无有感激之心,反而太子对星儿的侧目,在她心里更加重了妒意的砝码,越发的记恨起星儿。
这小小的人儿……裕德帝心想,今日之献艺,说是献艺,实为太子妃之争。这个小星儿,能够在此刻知进退,三两句话便将置身事外,也不贪功,也有容人主人之胸襟,将来不可限量啊!
裕德帝想着,捋了捋胡子。不由自主的看看太后、周良和礼月,于是端起酒杯,佯装饮酒,实则将酒洒在了袍服上。
“哎呀,皇上……”周良眼尖的看到,立刻上前。
“不妨事,不妨事。”裕德帝笑着言道。
“湿了一大片,请皇上移步后面暖阁更衣。”
“好,好。”裕德帝起身,“大家尽兴,寡人去去就来!大家尽兴。”
裕德帝借一杯水酒,酒遁暖阁,缓和了当场的气氛。太子、星儿、王贞儿、狄平如等纷纷入座。
周皇后击掌,唤上来一场歌舞,大家又吃喝起来。
暖阁内,周良正服侍裕德帝更衣。只换件外衣,很快也便了事了。
“周良,你那闺女,确实是你家里的孤苦?”
“是啊皇上。”
“这小丫头,透着机灵,这机灵劲要说是你闺女,那是没得说,可是这孩子举止,依朕看,倒是大气的很,不像是小门小户养的出来的。”
“启禀皇上,老奴自从进宫,那年是第一次回老家,还是得了您的恩下,这孩子之前都是家里养着,至于人家怎么养奴才就不知道了,兴许也送到什么大户去**了也不一定。”
“嗯……”裕德帝接过了周良递过来的胡梳子,梳了两下自己的胡子,“说的也是。不过朕看,这孩子,要是以后只做个太后身边的侍读女官,有点儿屈就了。”
周良将皇上的香囊玉佩等又依次挂回皇上腰间。
“皇上,奴才家这个丫头,原也是奴才带回京预备养老的,本想着寄养几年,配个人家也就是了,是太后看上了这孩子伶俐,也是她自己有这个造化,能得了赏识,这才进宫来,锦衣玉食,没的屈就了。”周良向来说话滴水不漏。
“你倒是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裕德帝低头看看躬身忙活的周良。
“奴才就是贱命一条,得了您的看重,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
“这孩子是有点儿屈就了。容朕想一想。”
周良一直拿话引着裕德帝,他想着皇上莫非想给星儿弄个皇子侧妃什么的?实在有点儿不敢想了,此刻也不敢再引皇上的话了,只默不作声的干活。
“如果有机会,让她到朕身边来做个女官倒是可以直接****。”裕德帝丢下了一句话。
周良的一颗心吊起又放下,实实的像风雨中的小船一样,飘摇起伏。
“回皇上,咱家姑娘福薄,哪儿敢劳动皇上**。皇上可别惯坏了她了。不成不成。”周良一个劲儿的摆手。
“哈哈!朕又没说是现在,现在,你闺女可是太后跟前的小红人。”
“哎呀!太后偏爱了偏爱了。”周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那就再说吧。”
“皇上,衣服已经换好了,咱们回去?”周良拂尘搭在了臂弯里。
“去露台先透透气再回去。也让气氛再缓和缓和,后宫里也不能忒放纵了。”
“遵旨。摆驾御景阁露台。”
一干人等簇拥着裕德帝呼啦啦的朝着露台走去。
御景阁宴会厅,一堂歌舞已经撤下,玉纯嬷嬷已经领着她的戏班子进得厅来。
玉纯嬷嬷永远风格清奇,今天依然穿着一件颜色十分鲜艳的衣服,腰间系了个想珠帘一样的东西,一串串的,走起路来摆动不止,还沙沙作响,格外抢眼
“玉纯叩见太后、皇后、太子殿下、众位娘娘、众位老大人!”玉纯嬷嬷单手扯着帕子向上扬起,行了个蹲礼。
“你大胆!见了太后皇后为什么不行礼。”
此时喊这话的是薛美人,刚刚自己倒向皇后尴尬的很,现在想要搬回来一程,不成想一句话喊出,更尴尬,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她,特别是一些有些身份的宫女,都已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哎哟!太后老佛爷,这位娘娘是谁呀?”玉纯嬷嬷起身,看了看薛美人。
“大胆!我是薛美人!”
“哎哟!原来是薛美人啊……”玉纯嬷嬷拉长声,仔细端详了端详,“没听过!”
玉纯嬷嬷的话一出口,有几位宫女都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
“你!你这奴才!竟敢对本美人如此不恭!”说着,薛美人走出了席位,与玉纯嬷嬷面对面。
太后和皇后正要发作,边听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薛美人!注意自己的身份!今日还有众位卿家在!”
裕德帝走进了宴会厅,一进来就看到这般情况,忙制止。
“皇上!”薛美人画风一转,撒起娇来。
周良立刻行到薛美人跟前,小声的说:“美人,请注意场合和身份,请回吧!”
说着周良比了个请的姿势,那薛美人哼了一声,跺了两脚便回到了自己的席前坐下。
“老奴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着玉纯嬷嬷抬手行深蹲大礼。
“平身吧玉姑姑。”
“谢皇上!”玉纯嬷嬷及一众小戏儿站起身。
“玉纯,今日又给哀家和皇上带来了戏?”太后笑着问玉纯嬷嬷。
“启禀太后老佛爷,这个剧本子,玉纯可是花了大价钱跟人买的,金秋新排的一出,原是预备正月十五献给您和皇上的,今日听说设了赏雪宴,既然跟雪有关系,老奴我按耐不住,想给您瞧瞧了先。”玉纯姑姑边说着边左右的看着自己的长指甲。
“你呀!别卖关子了,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嘿嘿!还是太后老佛爷最懂老奴的心。老奴听说,今年北国又进贡了马奶酒,还进贡了一千只梅花鹿?可是真的?”
“玉姑姑消息真是灵通。”
“老奴我呀,就这么点儿爱好了。老奴求得也不多,马奶酒有个三两壶够老奴除夕和十五解解馋就行,鹿肉嘛,老奴只要两只鹿退,都剥干净了就行。”
“那酒差人给你送去便是,那鹿腿,不如御膳房做了直接给你吧,何必还要自己动手?!”太后笑道。
“老佛爷您有所不知啊,奴才要两条后腿,是想时时的烤了吃,下酒,嘿嘿。”
哈哈哈!太后和裕德帝同时笑了起来。
“美的你,怎能背着哀家吃独食,先赏了你一条,剩下一条,你来哀家宫里,跟哀家一同烤了吃罢。”太后故意逗她。
“哎哟!太后老佛爷还跟老奴整食食儿吃,没个尊贵的样儿了。”玉纯嬷嬷双手交握捏着帕子伏在腰上。
“矫你不得,皇帝便赐予她便罢了,没她个再矫情的了。”太后笑着指玉纯嬷嬷。
裕德帝笑着点头应允。
“得嘞!玉纯谢太后和皇上赏赐!”说着扬手蹲了蹲。
“哎哟!怎么都还愣着呢!快来动起来吧,小妖精们!都给我活动起来!好好伺候皇上和太后老佛爷一出《夫妻观灯》!”
玉纯嬷嬷甩着帕子张罗,小戏儿们各归各位,丝竹的拿起乐器,唱戏的披挂起来。
“皇上、老佛爷,今儿先伺候您们一堂素身儿的,等正月十五了,老奴再伺候一堂彩的。”
玉纯嬷嬷朝主位扬手蹲了一蹲,小碎步推倒了角落捡个座儿坐下了
只听锣鼓家伙声起,小戏儿们开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