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槿的突袭在不过一品的张之远面前,宛如鬼神一般,他甚至未能捕捉到曹槿奔行过来的残影!
白嘉禾侧身面对着面目狰狞的曹槿,当曹槿向她抓来时,沛然无匹的威压已经将她全身笼罩,让她再难一动分毫。
她甚至已经看清楚了曹槿眼里那份热切,那是饥饿的野兽面对鲜美的猎物才会展现出的嗜血。
浑身冰冷以至于感到窒息的白嘉禾生不起丝毫抵抗之力,只来得将怀中的宁初抛出,便被曹槿一爪正中心口。
刎心剧痛传来,视野快速下沉黑掉的白嘉禾直以为已经被曹槿破开胸口,捏碎了心脏,整个人飞向空中瞬间昏迷了过去。
“嘿嘿,可算能够补回来了。”
曹槿的手掌甚至没有触碰到白嘉禾,一道金色的涟漪从他的指尖倾泻在白嘉禾的胸口,瞬间将白嘉禾整个人都拘在了半空。
白嘉禾双眼紧闭,人在昏迷之中五官都痛苦得扭曲起来,皮肤上的血色也在快速地变得苍白,不过两三个呼吸,整个人便萎靡了一大截。
场间除了曹槿,还清醒的便只有张之远一人。
而让张之远感到脊背发凉的是,就在他亲眼目睹之下,白嘉禾一张俏脸既然愈发老态,竟然连满头青丝也变得花白,反观曹槿,一头白发飘扬之际,原本苍白如同敷了白-粉的老脸却迅速变得紧致,两颊更是多了些邪魅的红晕。
曹槿明知可能会遇到木青也选择回到内城,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他通过留在内城的镇国剑感受到了一丝精纯的龙气。
他这种容纳气运的奇特体质,并无修为可言,实力的高低更是简单粗暴的以气运之力的多寡论,但天衍五十,大道四九,人遁其一,他这种极为特殊的修行途径,依旧还有再进一步的可能,那便是吞食龙气!
“放下她!”
张之远将宁初安置一旁,朝天发出一枝响箭,便冲向了曹槿。
响箭的升空,极有可能迎来那个小子,曹槿冷哼一声,对着这送死之人毫不留情,正要抬起手来挥出一道气运之剑,左肩处的空虚却让他的动作凝滞了一瞬,而后他便凭空凝聚出一道三尺长的金色之剑,对着张之远激射了过去。
张之远半垂着眼帘,在感受到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时,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反倒是锐意进取,气势飞扬间,一道由雨水组成的剑气直接迎了上去。
“砰。”
两道虚无之剑瞬间就撞在了一起,一阵阵剑气涟漪将落下大地的雨幕一分为二,张之远保持身体前驱,一臂作剑指的姿势停了下来,五官瞬间流血不止。
曹槿轻疑一声,预料之中势如破竹的一剑,竟然被不过一品的剑修挡了下来,金色飞剑虽然正在以坚不可摧地威势一寸寸前进,却不是他想看到的效果。
“这人身上竟然有一丝浩然之气,看来还真是个乱世了啊。”
曹槿心里明白过来后,吸取白嘉禾身上龙气的动作稍缓,胸膛起伏间轻嗤了一声。
这方天地的雨幕好像受到了某种敕令一般,瞬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而后无视剑气扩散开的涟漪,竟是如同无数暗器一般齐齐攒射向张之远。
张之远一脸枯槁,知道是必死之局后,歉意地往了昏迷的两女一眼,竟是带着一丝丝解脱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呼吸之后,预料之中的钻心之痛还没有到来,张之远猛然睁开了眼睛。
一道熟悉的背影挡在了他的前面。
木青右手高举,一层层青色屏障荡开,同时护住了张之远和宁初。
曹槿最先发现木青的到来,他强行压下转身就跑的想法,一边调集着气运之力攻击木青身后的张之远和宁初,一边加快速度吸收这白嘉禾体内的龙气。
他非是白氏皇血,镇国剑不再身边时,吸取龙气其实就像是钓着大鱼后的拉锯战,还需要慢慢牵引才是,所以白嘉禾才迟迟没有丧命在他手上。
但木青的到来,显然让他不在考虑什么稳妥,眼底厉色显现见,右手五指间闪烁深邃的金芒,已然便要真正地挖去白嘉禾的心脏。
情势十分危急,木青心思灵动间,身上青光蔓延下半空中的雨幕,竟是以一种十分粗暴地方式,将半空那些已能捕捉的气运之力一网打尽,而他在没了后顾之忧的同时,也已经朝着曹槿直奔而去。
曹槿的利爪已经击在白嘉禾左胸之上,鲜血浸洒间,木青隐隐约约间甚至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嗥叫,甚至让他误以为孟章主动联系了他。
但若是这般速度,木青也只能眼睁睁地见到白嘉禾死在他的面前,正此之时,从他识海深处突然呼应起了一声比之刚才嘹亮无比的嗥叫,这身嗥叫就连惊魂未定的张之远也听得一清二楚,遑论心弦绷紧的曹槿。
他的面色瞬间变得难堪无比,眼底涌起丝丝恐惧的同时,心神失措间,已经被木青找到了机会。
也不知道刚才那声嗥叫给了木青灵感还是如何,木青心中快速闪过“喊雷发声”的近千字口诀,伸出手对准曹槿,张嘴晦涩无比地发出了一道嗥叫,漆黑的雨幕之中竟然凭空伸出一道青中带紫的雷霆。
这道雷霆下落的位置极为细节,若是曹槿不停下动作,势必会直直劈中他仅存下来的右手。
面对这道充满野蛮蛮荒况味的雷霆,曹槿强力收拢又要溃散的心神,没有丝毫犹豫地停下了手,但他同样没有让木青感到丝毫轻松,竟是驭起白嘉禾主动撞向落下来的雷霆。
木青与那道降落的雷霆存在着一丝丝感应,那道雷霆终究没有落在气息萎靡至极的白嘉禾身上,但等他接住白嘉禾再抬眼望向身前时,小巷尽头早已失去了曹槿的身影。
木青抱着白嘉禾退回张之远身边,出手如风地护住了她将告破碎的心脉,又连忙替宁初祛除体内的毒素。
“还好你及时来了,不然我们三都得死在这里。”
张之远背起依旧未能醒来的宁初,抬头望向木青,出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木青见怀中的白嘉禾气息短若游丝,也想尽快和怀风花汇合,正要点头,却下意识地蹙起了眉。
在张之远疑惑地注视下,木青短暂地沉默后便开口道:“张叔,你能带她们两人出城吗?”
张之远张了张嘴,见木青一脸凝重神色,随即点头道:“你要小心。”
木青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如纸的白嘉禾,轻叹一声,立刻朝着曹槿离开的方向追去。
冷雨扑面而来,却在靠近木青身周一尺时自动避开,这夜晚黑暗对他来说与白日无疑,但木青的脸色却越来越糟糕。
若不是孟章突然提醒,他这时候恐怕早已经护着张之远他们出城,但代价也会异常沉重,若是不寻回那被恶意剥离的气运,白嘉禾将活不过半个时辰。
他必须要找到曹槿。
不知道是不是以己度人的原因,曹槿料定木青会追他,所以当他脱离木青的视线后,竟是没有再调动一丝丝天地间的气运,而是靠着自身体内的气运之力,在大安坊这些陌生的巷弄间疾行。
他此时的神色也很奇怪,一会儿是因为逃跑而生出的复杂怨毒情绪,一会儿又因为摸向胸口,满脸喜色。
机遇总是险中求!
他终究是将白嘉禾体内的那道龙气强行剥夺了过来,只要给他一旬,不,只要半旬,他上次在木青手上所受的损耗就能立刻补充回来,而等将这道龙气真正化为己有,虽然不能像那血魔之体一样断肢重生,他说能所能容纳的气运之力的上限便会提高一大截。
到那时候,如果在遇到脱凡初期的朱雀,他甚至会是一种碾压的姿态,说不定,量变引起质变,他面对木青也非不能一战!
“唔~”
胸口处翻腾的憋胀感打断了曹槿的美好意淫,一丝丝气运之力从他体内激荡向身周,他心中一惊,直接加快了脚步。
他需要一处气息浑浊之地来掩盖掉自身的气息,所以他今晚的落脚之地不会是城主府地下大阵,而是南门的那处军营。
……
南门附近,熊三站在雨幕中,望着虽然熄灭了火却还冒着青焰的军营,没有丝毫怒意,但脸上依旧表现得痛心疾首。
一旁已经有手下打算去清理颓圮了大半的废墟,却被他大声喝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烧就烧了,一群大老爷们儿,就算是淋一晚上雨又如何?”
“你,领一百没有受伤的兄弟去守住城门,剩下的兄弟就近治疗受伤的袍泽。”
听着外面忙起来的脚步声,盘膝而坐的曹槿再次露出赞赏的表情,此将经逢乱局,却能知道轻重要害,多几个这样的人,白豪这城主之位倒也不会那么快就被隐谷之流夺去。
他要比这些一边收拾战场一边回营的士兵快上半刻钟,而且还特意选择的一间靠近废墟的偏僻平房,见熊三让外面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他反倒愈发冷静自得下来,自言自语地笑道:“等着吧,等我吸收掉这道龙气,断臂之仇早晚要报!”
这时候,一道声音在房间内突兀响起:“什么是龙气?”
曹槿心生大骇之下,盘膝而坐的身体径直朝门口冲去,看样子倒真是连滚带爬一般的模样。
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刻钟,如果没有孟章的指引,木青绝不会知道曹静竟然藏身此处,他这一次将气息牢牢锁定在曹槿身上,直接追了出去。
而他刚才下意识地发问,其实是在问识海中的孟章,因为孟章刚才说的只是白嘉禾被曹槿吸收走了气运,并无龙气之说。
事关生死,他不得不慎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