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这可真是不得了啊。”
初代火影岩上,在众人眼中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玄羽悠闲无比地靠在石像的鼻梁上,双手枕在脑后,慢悠悠地道:“不知不觉鸣人都已经成长到单人灭国的程度了,要不是我为防万一留了一手,光是这一招木叶就得伤筋动骨啊。”
唰!
身侧的空气一阵晃动。
紧接着,一道俏丽的黑色倩影便凭空出现在他身旁, 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毫发无损的宇智波泉。
夜风徐徐,带起她乌黑柔顺的长发,飘落在玄羽的脸颊旁,让他有种熟悉的酥麻感,很舒服。
“毕竟是你倾尽全力培养的弟子,做到这种程度是理所当然的。”
她习惯性地撩起耳边的发丝,轻声搭话:“否者他就不配做你的弟子。”
“倒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玄羽打了个哈欠,然后鼻子拱了拱, 嗅到一股熟悉的清香。
“你刚才回去洗澡了?”
泉点了点头,“嗯,完事以后身上血腥味太重了,就去洗了一下。”
闻言,玄羽顿时耸了耸肩。
泉双手微微合拢,结了一个简单的印,玄羽身旁的空气便在一阵扭曲中聚集凝固了起来,变成一面不到一微米却紧密排列坚固无比的空气壁垒。随后泉便坐了上去。
“话说,玄羽,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她目光深邃地看着底下不断发出震天怒吼的金色九尾妖狐,轻轻叹了口气。
“你在那孩子心目中,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存在,而你就这么‘死’在他面前,对他的打击未免太过沉重,他才十三岁, 就经历这种痛苦, 会不会太残忍了。”
换位思考,就算是现在已经成年的她,如果真的经历一次失去玄羽……她根本想象不出那将会是何等的痛苦, 光是稍微思索就有种难以自言的感觉。
能肯定的只有一点,她绝不会活在没有玄羽的世界。
对鸣人来说玄羽同样是极其重要的人,是哪怕豁出性命也要守护的特殊存在。
最重要的人就这么“死”在面前,这让他如何接受这种现实。
玄羽面色平静,淡然说道:“成长嘛,哪有一帆风顺的?这本来就是一个不断失去和不断得到的过程,任何事物都不愿意舍弃的人,是改变不了什么的,只会止步不前,以鸣人现在的情况,要想彻底成长为我期盼的模样,这样做是最好的办法。”
泉有些迟疑地说道:“这会不会太早了?”
“是有点。”
玄羽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不过没办法,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闻言,泉不由得心中一颤。
“反正我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遥远,甚至可能就是这两三个月的事,与其到时候不告而别,不如用这种方式。”
泉沉默了。
这个话题未免有些沉重, 但这是无法避免的现实, 只能面对。
当然,她知道玄羽所说的离开这个世界的意思并不是当场圆寂,而是物理意义上地离开这个位面,前往其他更需要他的世界。
这个世界终究只是他那漫长无比的旅途的起点罢了,他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甚至再次回到这里时这个世界还是否还存在都无法确定,毕竟那实在太过遥远,遥远到连能够跟时间抗衡的她都没有十足的信心的地步。
或许是一亿年,或许是一万亿年,谁知道呢。
如此漫长的时光,即便是她也会对时间的概念感到模糊。
而她能做的,就只有利用万花筒写轮眼的能力,于支配领域中不断跨越时间,在不知道多久的将来等待他的归来。
一想到这里,泉便有些理解玄羽的想法了。
什么都有结束的一天,何必刻意去追求那些注定的事物呢。
“所有东西都准备就绪了么?”
泉轻声问。
“嗯啊。”
玄羽呢喃一般应了一声。
“只剩下最关键的一步了。”
“鸣人的成长么?”
“是啊。”
泉垂下眼眸。
“那接下来,在世人眼中已经死掉的你,要怎么行动?”
闻言,玄羽的脸色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当然是,帮小鸣人铲除一些不必要的噪音,让这个躁动已久的世界,重归安宁啊。”
“你的意思是……”
“那帮在暗地里活跃,自以为一切都在他们掌控之中的家伙,在挑起忍界大战之后的现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玄羽的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寒芒。
他伸出手,掌心向着高空中悬挂的圆月,五指微微收拢。
“这个世界即将迎来光明,拂晓时分,就直接跨过去吧,没必要停留。”
………………………
木叶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巨变。
在九尾人柱力的肆虐下,能够制约火影的木叶高层几乎全灭,把上杉玄羽的尸身交出去平息战争的政治目的自然无法达成,忍界联军肯定不会相信除了尸体以外的任何证明,这是仅剩的几个以转寝小春为首的木叶高层的共同认识。
此时整个木叶的大小权利彻底集中在纲手手中,权柄极重。
面对某种意义上算是逼死了玄羽的罪魁祸首的忍界联军,在彻底掌权后,纲手的态度极其刚烈,强行压下了所有反对的声音,直接动员村里的所有忍者全力备战,一副要不干掉忍界联军誓不罢休的架势。
就算有人以武力或者其他方式反抗,也只会遭到作为九尾人柱力,而且本身的实力同样极其强大的漩涡鸣人的物理安抚。
现在的木叶根本没有人能够对抗鸣人,包括他名义上的老师旗木卡卡西。
有鸣人那绝对武力的支持,纲手的权柄在战时就掌控得稳稳当当。
而且鸣人也不是孤家寡人,支持他和同情上杉玄羽的人并不是没有,他们响应纲手的号召极为积极。
不过有他们的鼓励,有自来也的陪伴,整整一个星期过去,鸣人还是没能从玄羽身死的阴影中走出,整个人弥漫着一股死气和难以宣泄的愤怒。
这天,他一如既往地在床上躺尸,就在这时——
叮咚~
清脆的门铃响起。
鸣人不想理会,他现在除了给玄羽报仇,将忍界联军轰杀殆尽以外,什么都不想做。
然而…
“鸣人,开门吧,是我。”
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泉姐姐。
他勉强打起精神,下了床,却连鞋子都没穿,佝偻着身体朝门外走去。
咔哒…
房门打开,门外站着跟他一样一脸憔悴毫无生气的泉。
“是你啊,泉姐姐,你有什么事吗?”
声音很是低沉,有种饱经世事的沧桑感,再不见往日熟悉的阳光少年。
这样的说话方式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十三岁少年的身上,但泉却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毫无违和感。
看着鸣人此时的模样,虽然此时的泉只是一个影分身,但她的眼中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不忍。
不过她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从腰间取出一枚红色的卷轴。
“我刚才给玄羽收拾房间的时候,找到了这个。”
玄羽大哥…
听到这个名字鸣人眼中流露出一丝神采,但很快又暗淡了下来。
玄羽死了。
那个在村子里所有人都排斥他的时候毫无保留地接纳他,并将他带上强者之路,为他指明前进的方向,并指导他掌握前进的力量的恩人,死了,没等他长大,回报他的恩情,回应他的期待,就这么轻率地,突兀地死在了他的身后。
无论他愿不愿意接受,这都是事实,无法改变的事实。
虽然手刃了仇人,将其整个人都轰杀成了齑粉,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恍惚间,鸣人微微测过目光,看向泉手中的卷轴。
上面有几个非常简单粗暴的大字:笼中鸟改良版。
模糊的视线瞬间变得清晰,湛蓝的瞳孔陡然一缩。
这是……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之前玄羽跟他说过的,关于那三个让他一直思考的问题的答案,玄羽的烦恼,以及他的期待。
“这是你之前拜托玄羽开发的术式,他已经完成了,只是没来得及交给你,就……”
说到这里,泉似乎无法忍受那锥心一般的痛苦,再也开不了口。
“既然是他准备交给你的,那你就收下吧。”
说着,泉把卷轴交到鸣人手上。
鸣人怔怔地接过,两眼依旧没有焦距。
见状,泉稍微犹豫了一下,而后轻叹一声,道:“鸣人,打起精神来吧。”
听到这话,鸣人的肩膀轻轻颤抖了一下。
“别忘了,你的身上背负着玄羽的期待,他虽然…但他的意志和理念还在,理应由你来继承,所以,你还有必须要做的事,现在可不是消沉的时候啊。”
咔~
鸣人五指微微收紧,在卷轴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我明白了,谢谢你,泉姐姐。”
说着,他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终于恢复了些许神采和焦距。
“你说的没错,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绝不能就这样沉沦,玄羽大哥在天上也肯定不希望看到我这个样子。”
话落,泉终于在他那稚嫩的小脸上看到了他平时跟玄羽修炼遇到难题时那永不言弃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