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岸嘲天宫,此时火光冲天,映的仿佛是白昼一般,既有下面魏军如同火龙一样的火把,又有燃烧起来的建筑物的火光。
“嗖嗖~”
嘲天宫的宫门已经被石块的杂物牢牢地堵住,站在上方的宫墙箭跺上的梁军,正在拼命地向蚂蚁一样蔓延过来的魏军尽可能地发射着手中的箭矢。
“砰!”
配重式投石机将一块块如同脸盆一样大小的石块抛射进了面积其实称不上庞大的嘲天宫,这种密度的投射,可以称得上是冷兵器时代的饱和式攻击了。
站在一处丘陵上,元冠受看着这次组织的夜间攻势,看了半晌,转头问萧凯。
“朕之前交代祁山兵工厂的那个东西,研究的怎么样了?”
萧凯面有难色,道:“炸死了几个工匠,还没弄成,祁山兵工厂那边的钱不够继续投入了。”
“去找李侍中直接命令兵部加大投入,不要怕伤亡,不要怕花钱,只要可以投入实战的黑火药最后弄出来了,怎么样都是值得的,懂吗?有了黑火药,以后攻城就不用死这么多人了,也不用花这么多的抚恤金,这才是最大的节省。”
元冠受的心情有些差,举国体制下攀科技树依然困难重重,黑火药这东西说着简单,可在这个后三国时代你想弄出来,钱就不说了,最重要的是还真需要些时间去不断地试错,先要弄出火药,再要将安全可控,方便运输的黑火药投入到实战中,没个几年甚至十几年,想走完这段正常来讲需要数百年的进程,是有些费劲的。
不过一想到自己未来能拥有可以炸毁一切坚城要塞的武器,元冠受又没那么不高兴了。
可惜啊,现在还是要靠人命去往上填。
“放箭!”
“哗~~”
漫天箭雨如同蝗虫掠境一般,收割着所有能见到的生命,站在城垛上的梁军一排又一排的倒下,而魏军的弓弩直射从来就没停止过。
火龙渐渐逼近了嘲天宫的宫墙,一抹又一抹的暗红色鲜血将宫墙点染成了凄美的画卷,好似一个疯子信手而作,却又浑然天成。
“死!”
杀出了血性的梁军士卒眼见魏兵顺着不高的宫墙攀援而上,自己又砍杀不尽,索性抱着当先的一个,滚地葫芦似的用肉身将梯子上的一串魏兵裹了下去。
领兵当先锋这个差事,今晚轮到了贺拔胜,作为降将他没得选,不过以他贺拔破胡的本事,小小的嘲天宫自然不在话下。
话虽如此,贺拔胜还是报了十二分的小心,他可不想还没有与兄弟团聚就死在这巴蜀战场上。
故此,在白天贺拔胜仔细地勘察了地形,发现嘲天宫作为梁军选择的北岸桥头堡确实有些说法。
嘲天宫依逐渐攀升的山体建立,呈现的是逐步抬升的“凸”型,而在到达顶点后,背对魏军也就是沿长江的那一侧,便开始逐渐降低,而梁军之所以敢守,便在于嘲天宫的背后是有码头的。
这个码头既可以增补兵员、转运伤员,又可以输送物资,而一旦战事迫近码头,江面上的梁国水军更是能提供弓弩掩护。
所以,魏军想要强攻嘲天宫,有且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一鼓作气攻上去,让嘲天宫内的梁军在单位时间内的损失数量超过补给量的极限。
否则形成持续的消耗战,最终孤立无援的巴县肯定是坚持不过有码头的嘲天宫的。
至于为何魏军不顾伤亡都要强攻嘲天宫贺拔胜心头微冷,皇帝那条天马行空的计策,当世恐怕真是无人能料。
以舟为桥,横渡长江。
看似异想天开,可贺拔胜仔细算了目前长江水面的宽度和嘲天宫码头到对岸的距离,惊讶地发现,如果计算不差的话,魏军手里的上百艘船只,足以形成一道稳定的江桥。
当然了,这有两个前提,其一是必须掌握嘲天宫码头,这是长江在巴县段的最窄处,再宽一些,就真的无计可施了。其二就是必须在梁国水军形成干扰之前完成跨江铺桥的计划,足有数百步长的江桥,可以说是能媲美黄河大桥的庞大工程,这开工的期间是缺乏容错率的。
神思回到战场上,贺拔胜可是天下数得上的神射手,还离着宫墙数十步,便掏出弓箭,射空了一个箭袋后,当面的宫墙上梁军已经不敢冒头了。
伸手没了箭矢,贺拔胜把身上插入扎甲的梁军箭矢拔了下来,虽然没了箭头,不过在贺拔胜看来不重要,弯弓搭箭,一发即中。
胆子大的梁军刚冒个头,便被没有箭头的羽箭射穿了一只眼球,惨叫着跌倒下去。
魏军气势如虹,很快就攻破了嘲天宫的外墙,当然,所有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呈阶梯状攀升的嘲天宫后面会越来越难打。
攥着刀的魏兵单手翻过宫墙,却险些滑下去,原因无他,宫墙上满是鲜血,滑腻的根本无处发力。
再抬头看,居高临下射下来的一发箭矢兜头兜脸地命中了这名魏兵的面门,当场就没了声息。
“冲啊!”
随着海拔的逐渐升高,从低处的砲车阵地发射的弹丸已经很难威胁到梁军的,即便是弹道的最高点,都无法命中有着山体和宫墙掩护的高处梁军。
梁军的预备队呐喊着从藏兵洞中冲出,梁军都督羊鸦仁站在高高的山巅,看着下面有若白昼的火把海洋,又看了看对岸失了火的友军营垒,问副将道:“水军可联系到了?”
副将刚从码头跑上来,急得是满头大汗,他揉了揉被汗水干扰视线的眼睛,说道:“没有,对岸的水军兄弟见大营失火,都帮忙去就近提水救火了。”
“蠢货!”
羊鸦仁恨恨地说道,可却无可奈何,事实上,水军除了帮他转运伤员,增补兵力外,并不能提供什么直观的帮助。
而魏军凶猛的攻势和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拿下嘲天宫的牺牲决心,又让羊鸦仁感到恐惧。
相比于梁军慢悠悠地围攻巴县不想死人,魏军是真的玩命了。
可羊鸦仁想不通,本来嘲天宫作为桥头堡就是恶心魏军的,便是打下来了,没有水军优势,也过不了长江啊,那这般不惜血本又意义何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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