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亮,田丰就被门外的兵马声吵醒了。
睁开眼睛,望向漆黑的天空,繁星点点,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
田丰不禁想,主公已经多久没来自己的房间了?两人已经多久没有同榻而眠了?
但当年,袁绍请自己出山的时候,是多么的礼贤下士,多么的甜言蜜语,把人家夸得像朵花似的。
如今进了门,成了员工,才知道自己当初是多么的天真,袁绍画的大饼——真香!
有什么事都不跟自己商量了,说好做彼此的是天使呢?
“唉!”
一声长叹。
田丰拉了拉身上的小被子,一个人的夜真冷啊!
“全军注意!”
“出发!”
“轰——隆!”
田丰一愣,这么大的动静,绝不是夜间值守,分明是在调兵遣将!
主动大军什么行动,我竟然不知?
田丰一个扑棱,坐起来,披上外袍跑了出去。
“颜良将军!”
“阿巴,阿巴阿巴……”
颜良说完,带兵走了,徒留田丰一个人在风中思考。
不对劲,颜良刚才很不对劲!
田丰知道自己掉不动兵马,急匆匆找袁绍去了。
“主公!”
田丰劈头就问:“何以让颜良半夜调走全部兵马?”
“害!”
袁绍一见田丰,苦笑道:“先生,你有所不知,实在是发生了大事!”
田丰抱拳道:“什么大事,请主公细细说明!”
袁绍当下把关羽奇袭邺城的事说了一遍。
田丰又问了一些细节,比如关羽兵力多少,我们派了多少兵去追杀,关羽如何能攻破邺城等等。
站在一旁的文丑,替袁绍回答了这些细枝末节。
田丰很快陷入了沉思。
不多时——
“哎呀!”
忽然间,田丰一拍大腿,叫道:“主公,你中计啦!”
袁绍一听,脸色顿时发绿,我中计了?
我长得那么像轻易中计的人吗?
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呀!
袁绍心中虽有不满,却仍忍着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这一切都关羽那厮的阴谋!啊不,阳谋……不不不,就是阴谋!”
一时间,田丰指着外面的天空,手舞足蹈,连连摇头。
什么乱七八糟?
袁绍的脸更是阴沉。
文丑看出些端倪,赶紧打圆场:“先生,你能说清楚点吗?我都通糊涂啦!”
田丰看了看袁绍目光阴冷,知道自己一激动,又失礼。
于是整了衣袍,这才抱拳道:
“主公,关羽这一系列的行动,看似复杂多变,又是侧击我军,又是奔袭邺城,其实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主公你!”
“我?”
袁绍浑身一冷!
被田丰指着鼻子,袁绍也莫名觉得自己被什么人给盯上了,这样的感觉可真不好啊!
当下信了三分,严肃道:“说下去!”
田丰知道自己已经取得了袁绍的信任,微微一笑,继续道:
“不错!关羽层层设计、反复奔波,就是为了让主公分心乏术、焦头烂额,从而顺利完成他的目的。”
袁绍忙问:“什么目的?”
“让主公尽快撤兵,助公孙瓒反败为胜!”
“……”
袁绍沉默。
田丰以拳击掌道:“主公,我等今日大胜,令公孙瓒之白马义从全军覆没,此时纵然公孙瓒步卒尚多,但其军心不稳,若我军乘势掩杀,则冀州之事可一战而定也!”
“然则今日是谁迟滞了主公的脚步?”
“是关羽!”
“是谁两度分散了主公的兵力?”
“是关羽!”
“最后是谁导致了主公决定撤兵邺城?”
“还是特么的关羽!”
“嗯?”
文丑闻之愕然,田丰先生居然也会爆粗口嘛,不由生出几分亲切之感。
当下抱拳道:“不错,主公,今日令主公头痛不已的,不就是特么的关羽吗?”
袁绍:“……”
嗯,似乎说的有那么些道理?
深吸一口气,袁绍又问道:“先生,你刚才说的阳谋是什么?阴谋又是什么?”
“关羽的每一步都是阳谋,而这些阳谋合起来,便是他最大的阴谋!”
“什么阴谋?”
“调虎离山之计!”
“啊????”
文丑首先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觉得田丰说的很道理!
接下来,到了田丰开始秀智商的时间了。
“其实想看破关羽的最终目的并不难,其疑点有三!”
袁绍忙问:“哪三点?”
“关羽能一刀斩杀华雄、韩猛,张郃怎么样暂且不说,高览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关羽杀韩猛而留高览,意在调动我方兵马,目的十分明显,此为一也!”
“关羽先寄书信而后取邺城,旨在攻心,自己得计,却是其中最大的破绽,此为二也!”
“这第三嘛,主公可还记得留谁守在邺城?”
“沮授?”
“不错!我之于主公,犹如郭嘉、戏志才之于曹操,而沮授就是主公的荀彧。关羽不知沮授守城,自以为能骗开城门?此为三也!”
“关羽此计有三大破绽,奈何主公一个也没看出来,中了他的计啦!”
袁绍脸色一黑。
明明前面说得好好的,突然说我干什么?
当下忍气吞声,低头不语。
田丰见袁绍好像没有反应,又道:“主公,此时还不叫颜良快快回来,更待何时啊?”
你教我做事?
“先生勿急,我只有安排,来人!”
袁绍挥手道:“把先生拖出去,冷静冷静!”
“啊???”
田丰一愣,我怎么被拖出去啦?
“主公!主公啊!”
“你中计啦!”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啊啊啊啊啊啊!”
田丰一边被拖,一边大叫道。
你特么的!
袁绍大怒,却隐忍不发,直到田丰的声音消失了,才恨恨地说了一句:“这个骚(老,笔误)匹夫,我早晚杀了他!”
田丰不知自己得罪了袁绍,更不知袁绍已经恨上了他,被拖出大帐后,哪里也不去,就站在不远处等着。
奈何,袁绍召回颜良的指令迟迟没有下达。
田丰抬头,望着天上的繁星,感到无边的独孤与寂寞。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唉!”
一声长叹。
田丰独自骑上马,追颜良去了。
有些事情,终究要有人去做,你不做,我做!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的离开被小兵第一时间报告给了袁绍。
“报——”
“主公,田丰先生骑马独自离去了。”
一旁的文丑抱拳道:“主公,要不要我把田丰先生追回来?”
“不用!骚(老,再次笔误)匹夫,他走就走吧!”
袁绍大袖一挥,毫不挽留。
这不是个事啊?
“那田丰先生刚才的话……”
袁绍冷笑道:“不用他操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