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对飞星城的扫荡行动被安排在了第二天一早,由武鸣带队,内务处派人跟随,做成了战后物资管理小组,专门负责善后和战利品统计收集工作。
这个制度也是由江越提议建立的,在这样的中古时代,如果没有明确制度和专门的部门负责战利品收集,哪怕是纪律再严明的组织,也免不了发生贪墨藏私之事,长此以往,很容易把整个组织的风气都搞坏。
所以,江越打算从源头上制止这种行为。
论功行赏可以,而且我保证赏赐发到你满意为止,但是如果你在过程中有不合规矩的行为,那对不起了,罚起来我也不会手软。
这样的制度短期内可能会遭到一定的反弹,但长远来看,益处无穷。
但是,出乎江越意料的是,他推行这一个措施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在场的七报堂门人想的很明白,这一整场行动你说白了发挥最大作用的都是江越手下的机造房,他们不过是打个下手而已,实在没有权力对战利品分配之事指手画脚,哪怕江越指使机造房吞下大部分战利品,他们也只能抱怨几声。
谁的拳头硬,谁的声音就大。
目前来看,绝圣门里拳头最硬的就是机造房。
开玩笑呢?荼毒永宁州数十年,连朝廷集结三教力量都无法扫清的鬼魈门,一个时辰之内灰飞烟灭,这样的力量,你敢大声说话?
那可是真·字面意思上的灰飞烟灭,连修为最高的鬼王,身体也几乎被烧成了焦炭,被一个没认出他来的仅仅只有武夫第四境畏途境的七报堂修士一剑了结了性命。
后者还被从天空中落下的道君长老付元大骂了一顿,他本来是打算留着这鬼王一口气带回绝圣门里枭首示众的,最好还是由江越来动手,以达到最大的宣传效果,没想到这个愣头青居然看也不看直接把鬼王杀了。
这个七报堂的弟子自知理亏,也不敢怎么争辩,趁着第二天江越跟随队伍进入飞星城的时候,悄悄跑过来跟江越道歉,江越对此有些不以为然。
谁杀不是杀?总之是死了呗。
他安慰了几声,示意对方不必放在心上,然后继续向飞星城内部走去。
一路走来,原本在鬼魈门控制下虽然破败,但是结构还算完整的飞星城已经千疮百孔,温压弹爆炸的中心形成了一块一块平坦的地面,走起来倒是不怎么费劲。
根据特意留下性命的一名负责看守隔离营地的香主交代,鬼魈门中确实是宝库的,就在牲栏附近采血房大殿下面,跟储存血液的冷库并列。
到达牲栏的位置之后,众人开始在江越的指挥下用指南针寻找隐藏在地下深处的阵法波动,以确定宝库的位置。
“怎么有种摸金校尉的感觉,要是再来把洛阳铲,这味儿就对了......”
探查了一番后,随着一声兴奋的惊叫,宝库入口的大门呈现在众人面前。
“江先生,入口找到了,我们先进去探查一番,请您在此处等待,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我们再出来叫您。”
江越点点头,再次确认道:
“里面的阵法结构都问清楚了吗?那个香主有没有隐瞒的地方?”
来人回答道:
“江先生,都已经问清楚了,鬼魈门本身神通法术造诣不高,阵法也不精通,整体危险不大,我们会小心的。”
江越这才放他离开,静静等待半个时辰后,便接到通知,可以下去了。
看来进行得很顺利。
他拉了一把林霖,示意对方跟上。
每次一离开绝圣门,林霖就好像变成了他的贴身保镖一样,去哪都跟着,甚至睡觉都要把两个帐篷挤到一起,时不时问一句“先生你睡着了吗”,搞得江越一晚上没睡好。
凭良心说,要让林霖快速入睡他有的是办法,但是他担心让林霖快速入睡以后,林深会让自己快速入土。
所以只能憋着。
林霖哦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下了坑道。
进入宝库的坑道相比起墓道来说还是宽敞明亮不算少的,周围布置了以灵石驱动的灵灯,虽然在之前的爆炸中已经毁去了不少,但在剩余灵灯的光线下,坑道中仍然比较明亮。
越往深处走,周围的温度就越低,一直到尽头之后,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间一眼看不到头的房间。
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江越的整个肺部,视线扫过之处,全部是用各种大大小小的罐子密封的新鲜人血。
这样的场景让江越感觉到极为不适,他心里清楚,这些血液的主人有不少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他们的血液却以这种草率粗陋的方式仍然存放在这间地下房间里。
看到江越的表情,站在一旁的七报堂弟子立刻走上前来。
“江先生,宝库在另一边,我带您过去。这个血库阴气太重,不能久待。”
江越点了点头,跟着他向前走去。
血库隔壁的宝库实际上并没有比血库好得到哪去,暗淡的光线下,堆积如山的金银、灵石反射出死气沉沉的光,让人心里丝毫生不出一点掠夺的喜悦。
武鸣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见他走进门,连忙迎了上来。
“江先生,情况基本已经探查清楚了,没有危险。这件宝库主要储藏的是鬼魈门近几十年掠夺来的各类财富,有原本飞星城内的,也有从后来俘虏身上搜刮的,数量很大,内务处那边已经开始清理了。另外,您跟我来,这便还有一间独立的暗室,里面应该存放着鬼魈门最重要的东西,但是上面的阵法极为复杂,我们都没有办法。”
江越跟着他走到一面毫不起眼的墙壁前,伸出手触碰,强烈的灵力波动连他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确实是设置了复杂的阵法。
“给我找点萤石粉来,这样我看不清阵法的结构,没法破阵。”
雷鸣领命而去,很快便按照江越的要求把萤石粉末均匀地涂抹到整面墙壁上。
灵气在流过萤石时,会引发萤石的发光反应,是用作阵法显形的最好指示剂。
片刻之后,一幅巨大的法阵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阵法......纯粹是个垃圾啊。”
武鸣惊讶地看着江越,问道:
“先生是说这阵法很容易破解?可是我们已经尝试两次了,必须要在阵眼出选择正确的数字所对应的凹槽,用灵石连接之后,才能开启阵法。这阵眼中一共有二十一个数字,不仅要选对数字,顺序似乎也不能出错。这好像不怎么简单吧。”
武鸣对于江越的能力当然是不会怀疑的,他所难以相信的是,江越怎么可能这么一眼就看阵法的解法。
神仙也不可能做到。
江越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不是说这阵法好解,相反的,它应该比我目前看过的所有阵法都难解。不是因为设计的有多精妙,而是因为它设计得实在太烂了。”
“这幅阵法的设计这应该是刚刚入门,但是偏偏他胆子又大,居然敢把所有他知道的阵法乱七八糟地凑到一起,纯粹凭借数量来增加阵法的复杂度。该说不说,他运气也是真的好,你看这里,这是两种完全相斥的阵法,可是偏偏它的中间有一条本来完全不应该存在的阵法回路,正好把两个相斥的阵法隔开了。”
“这种情况比比皆是,也不知道他是折了多少年阳寿,才没有在当初蚀刻阵法的时候被反噬而死。”
“但是,这阵法毕竟是成了,也还在稳定地运转着,想要破解,那难度可就大了。”
武鸣看了一眼江越,又看了一眼此前曾经尝试要破阵的修士,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照江越的说法,这阵法的设计者纯粹是个外行,那他做出来的东西能有多高级?居然让江先生都束手无策?
顿了片刻后,他开口问道:
“江先生,你之前说这阵法设计者不是高人,但是又说这阵法难以破解,难道是因为那个人瞎猫撞了死耗子了?”
江越叹了口气,回答道:
“这比瞎猫撞了死耗子还麻烦,我给你举个例子,咱们寻常布阵,是用一根绳子来结绳结,不管最终呈现的绳结多么负责,总还是遵循一定的规律的。这兄弟,他根本就不会结绳结,他只是信手抓来几百根绳子,揉吧揉吧混在一起,千头万绪,根本就无从下手。”
江越看着眼前的阵法,心里蓦然生出一股烦躁。
这阵法,让他有种去解开口袋里纠缠着的耳机线的感觉。
他尝试着梳理阵法的结构,先从最小的单元开始,但是不到一刻钟后,他放弃了。
“算求,这他么让我来解要解到什么时候,武鸣,来,你拿着这个。”
江越从随身的牛皮背包里掏出两枚微缩版的灵力炸药,交到武鸣手里。
“一会儿你把这东西随便找个凹槽安到墙上引爆,既然阵法破不开,不如直接炸了拉倒,反正我看这阵法似乎也没有自毁程序,问题不大。”
武鸣果断接过江越手里的炸药,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转身便把炸药安置到了墙上。
江先生果然还是不走寻常路啊。
不过这也是自己最欣赏江先生的一点吧?处事果断,不拘泥于规矩,偶尔会透露出几分他们这种武人身上才有的匪气。
虽然在一些事情上所坚持的原则与自己不同,虽然有时候显得太心软,但是,绝圣门和七报堂本身处事就极为刚烈,也的确需要像他这样的人从中调和。
毕竟一把剑,刚极易折,韧破百兵。
炸药安置好,武鸣又指挥众人先把距离太近的物品都清理到一边,然后由一名修士立起灵力盾牌,随后便引爆了炸药。
巨响之后,烟尘四起。
江越走上前去查看,得,阵法是破了,可墙没破。
从墙壁的断面来看,这堵墙明显是用夯土堆砌而成,硬度极高,厚度更是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平时如果要开启,用的是阵法驱动墙后的机关把墙壁向左右两侧推开,现在阵法破了,机关也失效了,如果要再把夯土推开,恐怕得把周围的地面全部挖空。
敢情防盗还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
江越无奈地看了武鸣一眼。
能怎么办?
继续炸吧。
什么时候把夯土层炸穿了,什么时候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武鸣,你去找马千嘱,要一些小型炸药来,继续把后面的夯土层炸开。这土层那么厚,后面一定有好东西,不要怕麻烦了。”
江越已经把这个所谓宝库的库存大致看了一遍,灵石、宝物、财物确实不少,甚至可能总数加起来比在新蔡城北洞天中搜刮出来的总数还要多好几倍,但是,这些东西都很普通。
不是说法宝的品阶低,实际上这个宝库中也颇有几件高品阶的灵宝,虽然暂时不知道用途,但是法宝上透露出来的灵气波动极为强烈,世间罕有。
江越说他们普通的意思是,这些东西里面,没有超出他认知范围,让他感觉到意外的东西。
就跟天下所有的宝库一样,所有人都能想象到那里面应该有什么。
但恰恰是这一点,让江越确信那面厚到离谱的夯土墙之后,必然隐藏着一些大秘密。
开玩笑,鬼魈门可是这几十年以来最邪性的魔道宗门之一,整个永宁州都被其搅得天翻地覆,甚至占据了一座弃城。
哪怕硬实力比不上其他的老派魔门,但论起诡异的程度,鬼魈门称第一,没有人敢称第二。
他们手里就这点东西?
鬼都不信。
随着一次次爆炸,宝库中的灰尘越来越大,江越跟武鸣打过招呼之后提前离开宝库,打算等到彻底清理干净之后,再去验收成果。
但马千嘱一行人的动作比他预料得要快得多,还没等他喘几口气,一名七报堂弟子便冲出坑道,冲到他面前,焦急地说道:
“江先生!那堵墙后面果然有秘密!武堂主叫您赶紧过去,似乎是有事情需要您来决定,说要尽快!”
江越心里一惊。
这表情,可不像是好事啊。<!--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