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寨子的背面,是一座延绵的山脉。
而此时,一辆刘氏的马车正从寨子后门出发,驶向山脉。
车厢之中有三人。
刘环峰,刘云,齐宣。
“齐先生来自何方啊?”刘环峰微笑问道。
齐宣张口就来:“我来自闽南一带,哦对了,大长老唤我阿宣便可。”
他无父无母,自然说不清何方人氏,闽南,是他师父的老家。
“就是,老叫先生多见外。”刘云也跟着附和,“环峰爷爷,我和阿宣已经结拜,你就把他当我兄弟就好,也就是你的后辈。”
“哦?呵呵,那感情好啊。”刘环峰有些惊讶,却并无意见,反而很是赞成的样子。
“哦对了,还不曾谢过阿宣你在洛阳里拼死救元明这件事呢。”
“大长老,现在我和元明都已结拜为兄弟,哪还有言谢的道理?”
“倒也不能这么说,谢还是要……”
在你一句我一句的交流中,马车愈发深入山脉。
最终。
马车在一处山洞前停下。
“到了,咱们下来吧。”
三人就此下了马车。
齐宣看着面前幽暗深邃的山洞,微微皱眉。
“我都没来过这里……”刘云也很是疑惑。
“里面,是我刘氏的底蕴,是从昭烈帝那时,武侯先见之明,在此留下的底蕴。”
刘环峰声音沧桑,缓缓道来。
“走吧,孩子们。”
这位老人拄着拐杖,缓缓进入山洞其中。
齐宣和刘云相视一眼,随之跟上。
山洞幽暗,深入之后更是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好在刘环峰从怀中拿出火折子,一个个点亮山洞里的沿途火堆。
灯火渐渐亮起。
一行三人也走到了山洞的最深处。
路上的火堆照不到这里,齐宣只能依稀看见这里很大很宽敞,是一个至少有数百米方圆的平地。
“腾!”
刘环峰忽然拿着火折子走到一处角落,紧接着此地便有一圈的火堆依次燃起!
灯火通明!
照亮此方洞穴!
此地摆放的东西,也彻底露出了真面目,映入齐宣和刘云的眼中,将这两个年轻人惊得瞳孔皆是骤缩,半天说不出话来。
因为此地摆放的,是一个又一个,粗略数去至少有上千之数的盔甲架!
每一个架子上面,都挂着一套工艺精良的玄铁盔甲!
盔甲整齐摆放在盔甲架上面,就仿佛一个个身着甲胄的士兵屹立在此,在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之下,散发出骇人的声势。
大晋律法,百姓藏甲一套者,斩立决!
藏甲三套者,谋逆罪论处,诛九族!
而这里呢?
这座刘氏寨子后山的山洞里呢?
是足足上千套重型盔甲!
且不仅如此。
上千套盔甲后方的山岩墙壁上,是一个个悬挂其上的刀枪剑戟,弓弩箭矢,数不胜数。
此地。
此地的装备,足以武装起一支千人的重甲步兵军团!
“这便是当年武侯的先见之明。”
刘环峰缓缓开口,“没有他,我们刘氏不会留下这些底蕴,没有他留下的锦囊计策,我们也不可能将这些底蕴藏这么多年而不被发现。”
齐宣和刘云对视一眼,皆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震撼。
以及……
希望!
有了这些装备,他们就能在这乱世里武装起第一支千人军团!
“但是仅有这些是不够的。”
刘环峰声音低沉,“我们能武装起军队,却养不起,刘氏目前掌握的田地钱财,根本经不起消耗。”
齐宣听得此言顿时皱起眉头。
这倒也是……
上个世界,有汉武帝在后方举国之力来提供支援,他和霍去病几乎不用考虑太多,只管率军与匈奴厮杀便可。
可在这里。
在这个世界想起义,要考虑的就不仅仅是军队的战斗力,还有很多很多繁杂,却又重要无比的事情。
比如……
银子。
粮食。
“仅凭我们刘氏的力量,想起义成事是远远不够的。”
刘云神情凝重,看着刘环峰沉声道:“环峰爷爷,我们需要获得更多力量,获得更多百姓、更多士族的支持。”
“是这个理。”
刘环峰点点头,“但首先是士族,唯有士族才有银两和粮食,有了这些,才能招来更多百姓,也唯有更多的钱和粮食,才能让投奔我们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刘云咬了咬牙,“我们能吸引多少士族的支持?”
此言一出,刘环峰这个刘氏大长老顿时面露难色,“北方士族自是不用提,几乎没有,而南方……也很少,便是有,也是一些很小很小的士族。”
“不管如何,环峰爷爷你尽量争取南方士族。”
刘云沉声道:“我要去北方一趟。”
刘环峰皱起微白的眉头,“你去作甚?你在北方认识什……等等!”
这位老人面露惊骇之色,“你现在可是朝廷的通缉犯,难道还想去找你老师?”
“朝廷的通缉犯?”
刘云摇头冷笑。
“可我老师,也没多忠于朝廷啊……”
刘环峰浑浊的双眼精芒闪烁,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路上要小心,带一些死士过去。”
“不需要。”
刘云笑着指了指身旁的齐宣,“咱们家里所有死士加起来,都不够阿宣一只手打得,他可是仅凭一人之力,便战胜了洛阳的那头狱鬼啊。”
“倒也是。”
刘环峰苦笑着摇摇头,“是老夫多虑了。”
齐宣在旁边听得满头雾水。
论起单打独斗,他绝对敢称一句舍我其谁。
便是战场率军,他现在也可说上一句愿为先锋。
可是这其它事情,比如拉拢士族什么的……可就真为难他了。
“所以元明,我们接下来要干嘛?”
齐宣还是决定直截了当地问出来。
“去拉拢北方士族。”
刘云眼神坚定,“想成事,我们就必须拉拢更多力量!”
“那何时去?”
“等晨叔把你的盔甲和兵器送来,我们就启程。”
“好。”
……
……
入夜。
星光点点。
明月被云雾遮掩,大地都为之暗淡。
刘氏寨子的围墙上,刘云一个人拿着酒壶,望着远方,一口一口地喝着。
“干什么?刚刚当上家主就一个人喝闷酒?”
齐宣从远处走来,笑着抢过酒壶,却发现轻轻的,一晃悠,原来酒壶早就空了。
“阿宣。”
刘云忽然开口,目不转睛地望着远方,声音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烈酒的原因,故而有些沙哑。
“从洛阳到这里,一路上,我都没有问,也不敢问你……我们当初救下的那八个孩子怎么样了?”
此言一出。
齐宣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抓着围墙的木制扶手,眼神复杂,最终也只是轻声一叹:
“元明,我不想说,可是你应该猜得到的。”
刘云低下了头。
良久才出声:
“我当然知道,叔父他们现在也是在洛阳隐姓埋名地躲藏,生死不知,更加不可能带上那八个孩子一起,那是累赘,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孩子们的命运,我也知道,都……知道的。”
说到最后,刘云的声音已经夹带哭腔。
但很快,他就深吸一口气,仰起头,用泛红的眼眶死死地望着远方,声音铿锵有力。
“所以我要起义!”
“我要颠覆大晋,让这样的事情,永远都不再从我中原大地上出现!”
……
……
七日后。
一辆马车驶进了刘氏的寨子。
带来了两件东西。
星陨重铠。
天龙破城戟。
于是当日下午。
另一辆马车从寨子里驶出,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