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无寻突然提声说道,走到门口的众人望去,只见无寻将手里的往生花递到云颠山人的手中,说道,“师叔祖,往生花我找到了,这次阿南可以痊愈了对不对?”
“谁跟你说……”
“咳咳咳……”纪明南轻咳两声,云颠山人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接过往生花,不耐烦地说道,“都出去,都出去!”
待众人离开后,云颠山人毫不客气地用力敲了一下纪明南的脑袋,“你小子不要命了是不是?竟敢封住自己的穴位,你知不知道这会让寒冰煞反噬!你会死的更快的!”
“不是还有师叔祖您嘛,晚辈怕什么。”纪明南说道。
“就你这破身子,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云颠山人气呼呼地坐在纪明南的床边,手微微一翻打在纪明南的身上,几根银针从纪明南身体的各个穴位飞了出来,纪明南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毫无生机地倒在了床上,云颠山人顺势将一颗药丸放入他的嘴中。
“师叔祖,我还有多久的日子。”纪明南虚弱地问道。
“不长,也就三五个月吧。”云颠山人凉凉地说道,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纪明南,心痛地说道,“你说我这金字招牌怎么就砸在你这个小兔崽子身上呢。”目光落在无寻找的往生花上,“这个往生花的确能够缓解你的病状,延长你的寿命,但是根本就救不了你,你用了它,会有很大的副作用。”
“肌肉萎缩,四肢逐渐不能动弹,记忆力也会逐渐孙华,智力慢慢地就退化,生活不能自理,这样的最后不是我想要的。”纪明南说道。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绝对不会胖让自己最后的日子过得这么狼狈,也不允许自己留给最爱的人,是这样一个痛苦地记忆。
“师叔祖,晚辈想拜托你个事。”纪明南轻咳两声说道,“您一会儿就告诉无寻和孩子们,就说往生花能治我的病。”
“哼。”云颠山人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我叫我一个老头子说谎,我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师叔祖……咳咳咳咳……”纪明南紧紧地抓住云颠山人的衣袖,说道,“您会答应晚辈的,就像您十年前说服师祖为珣儿解毒。”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一把老骨头,再帮你一把吧。”云颠山人叹一口气,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害了他,还是救了他。
“娘亲,您喝点水吧。”纪洐诺为无寻倒了一杯茶,安慰道,“老祖宗可是能够医白骨起死回生的老神仙,您就放心吧,爹爹一定会没事的。”
无寻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宋寒濯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目光有些隐晦不明,低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知道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众人看去,云颠山人从里面走出来,所有的人都围了上去。
“师叔祖,阿南怎么样了?”
“放心吧,老头子我可不会砸自己的招牌。”云颠山人傲娇地冷哼一声,“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他要是再不爱惜着点自己的身子,就算是天王老子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无寻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往生花……”
“老头子带回去给他制成往生丸。”云颠山人没好气地说道,看到一旁的两个小鬼,咋咋呼呼地说道,“你们两个答应老头子的酒呢?”
纪洐诺眼珠微转,上前讨好地笑道,“老祖宗,您看这东西两城的百姓都得了瘟疫,父亲在这里救死扶伤他也休息不了,要不您给看看这些百姓,让爹娘回去药域谷?啊哟……”纪洐诺话还没有说完,云颠山人便用手里的拂尘重重地打了一下纪洐诺的屁股,“小兔崽子,你还真是个孝子,让你爹娘休息,让老头子来看病,看我不教训你这个不肖子孙!”
纪洐诺身体灵活地躲在言睿渊身后,喊道,“师兄救命!”
“老祖宗,您最疼师父了,不是吗?”言睿渊挡在纪洐诺身前,抱拳说道,“再说了,这酒也不是这么好喝的。”
云颠山人气得胡子都快掉了,被两个小辈架着走了出去,强行去出诊。
其实根治的方子纪明南已经想出来了,只不过自己的身子不争气,只能又得劳烦云颠山人了。真不知道云颠山人是不是上辈子欠他们一家四口的,明明一个半仙隐士,每天都被他们架来架去,给人看病,坏他修为。
有了云颠山人坐镇,东西两城的瘟疫很快得到了控制,并且百姓有了很大的好转,半个月后,宋寒濯也该回京复命了。
官道上,凉亭处。
纪明南比之前和更加瘦弱了,他只身一人现在官道上,看着宋寒濯的马从远而近,直到他的面前,宋寒濯看到纪明南仿佛一点也不惊讶,翻身下马,说道,“你来了。”
纪明南一句话也不说,转身朝凉亭处走去,宋寒濯大步跟了上去,凉亭处已经摆好了棋局,一个红色的火炉上面煮着沸腾的茶,纪明南坐在一个铺有软垫的石凳上,笑道,“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兴趣来陪纪某下一局。”
“我是陪神医圣手季南北还是陪药域谷谷主纪明南?”宋寒濯淡淡地问道,他看着那张完全陌生的脸,和他记忆中的人一点都不一样。
“神医圣手季南北早在十年前就消失了,素问王爷跟他交好,怎么如今连老朋友都不记得了,把纪某当做了他?”纪明南掂气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又信手为宋寒濯倒了一杯茶,“这可是乌麒山上等的仙人问道,殿下不尝尝吗?”
“今日纪谷主来此地不仅仅是为了品茶送行了吧。”宋寒濯执一颗白子落下,冰冷的眸子看向纪明南。
纪明南并不答话,专心地下棋,在这凉亭内,一文一武两个男子有着自己独特的气质,棋盘上,无声的厮杀,纪明南看似瘦弱,其布局却是磅礴大气,步步为营,而宋寒濯行军打仗多年,论运筹帷幄,他远在纪明南之上,快到日落之时,两个人竟然以平局结束了这场无声的厮杀,茶壶里的水已经干了,纪明南扶着桌子费力的站了起来,问道“王爷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吗?””
“答案不应该是纪谷主来给嘛?”
纪明南嘴角微勾,头也不回地走出凉亭,“是与不是,殿下心中早已有答案,何必在下来给呢。”
宋寒濯目送夕阳下,那抹淡然消瘦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却显得有几分萧瑟,宋寒濯收回目光,翻身上马,策马扬鞭,毫不犹豫地朝京城方向驶去。
“师父。”言睿渊从暗处出来,忙扶住差点摔倒的纪明南,剑眉微蹙,“师娘那边……”
“就说我在药炉待着呢。”纪明南调整好气息,冷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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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凌信大败蛮族,蛮族求和,签订百年和平的条约,玄睿帝大喜,封董凌信为勇义候,叶玿璃为一品候妃,令其忌日班师回朝。
叶玿璃坐在马车里,两个儿子极其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掀着车帘往外看,好奇地看重京城的街市,“娘亲,他们在做什么?”小儿子董嵘指着一个杂技摊好奇地问道,叶玿璃慈爱地摸摸他的小脑袋,“他们在表演。”董君嵘才五岁,对什么都很好奇,一刻也不安分。老大董君烨就比较沉稳一些。
她终于回来了,兜兜转转她还是回来了,只不过这座繁华而又古老的城市里,再也没有她挂念的人和挂念她的人。
玄睿帝为董凌信赐了府邸,亲笔写的——勇义候府。叶玿璃由筝儿扶着下了马车,董凌信先去皇宫谢恩了,院子里的奴仆们全部都来迎接,“参见候妃。”
“起来吧。”在边南待了十年,叶玿璃褪去了最初的青涩和稚嫩,多了几分沉稳和大气,更有边疆的洒脱和英气。
处理完候府的事情,叶玿璃第二天去亲自去了雪斋,自从十年前叶浮珣边南不告而别,随后她就得知叶浮珣和离去世的消息,怪不得那一天她的叶姐姐会那么怪异,她一直以为是叶浮珣放心不下她,特意来边南看她,没想到她是身中剧毒,是来和她道别的,从此一别,天人永隔,这成为了叶玿璃内心谁也触碰不得的痛。
正想着,缓缓地停了下来,筝儿轻声提醒道,“夫人,雪斋到了。”
叶玿璃缓缓睁开眼睛,平常最调皮捣蛋的董峥都安静地坐在哪儿里,青若早得到消息带着雪斋的众人前来迎接,“见过勇义候妃。”
“青若姐姐。”叶玿璃忙把她扶起来,两个人时隔十年,再次相见,时间在他们身上都留下了痕迹,一时间有些哽咽,本来满肚子的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烨儿,嵘儿。”叶玿璃轻声唤道,“快来拜见一下娘亲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