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中,两道身影迅速穿过街巷,来到宣武门前。
出示了令牌,沈衍满心都是那道遗诏的事,哪还顾得上四周诡异的静谧。
长长的甬道,传来马蹄声,而整座皇宫却无半队禁卫军巡视。
暗夜中的皇城,像是一头吃人的猛兽,张牙舞爪,静待着猎物的到来。
椒房殿
司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总觉得今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小统子,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大半夜被召唤的系统一脸幽怨。
它们系统部也是拒绝996的好吗?
不过一想到这次是因为总部的失误才导致任务停滞,系统耐着脾气。
【宿主大大请讲】
【有没有金手指什么的,能够让我瞬移到镇国公府?】
信鸽基本都放完了,可那边还是没有来信,司荼难免担忧。
【这个是没有的哦】
【你好鸡肋哦】
别家系统给宿主开得金手指可大了,到她这,啥也不是。
系统刚要争辩,却听到一阵刺啦刺啦的电流声,顿时宕机。
【你怎么了?】
按常理,这时候系统都该出来怼她了,怎么没动静了?
过了好几秒钟,系统声音变得机械化。
【本位面受到外世界入侵,请宿主做好准备】
入侵?
难道跟第一个位面一样?
还未等司荼问清楚,殿外便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甚至能够隐隐传来兵戈相撞之声。
一时间火光照至殿内,如白昼般刺眼。
咣当——
锁链被人为拽开,殿门从外由内地撞开。
司荼从殿内走出,披着月色,正好与来人对视。
“怎么是你?”
沈肆一身玄色甲胄,踏着破碎月光而来,身影紧紧笼罩着面前娇小的女子。
气势逼人。
哪有当初那股翩翩公子的隐士之风。
靠,又看走眼了。
腰间别着佩剑,沈肆墨发高高束起成冠,端得是个肃杀之气。
可惜那扬起的剑眉,以及满脸嘚嗖的炫耀样子,却让司荼想打人。
这厮,是过来耀武扬威的吧。
“母后,是儿臣来晚了。”
俯身行礼,沈肆低下头颅,嘴角弯起。
司荼那副惊讶的模样,极大地取悦了他。
只不过这后面……,还有更令她惊讶的呢。
“睿王沈衍趁陛下病危,竟带凶器行刺,现已被儿臣扣下,还请母后移驾。”
清冷的嗓音响起,如恶魔的低喃。
司荼当初有多想逃出椒房殿,如今就有多想守在这儿。
最起码,在椒房殿她还是安全的。
司荼多次呼叫系统无果,只得硬着头皮迎战。
“陛下如何了?”
只要沈翊还活着,她就算是安全的。
比起现在的沈肆,司荼还是觉得沈翊更可靠些。
“母后就这般担心父皇?”
沈肆直起身子,抬步上前,压迫意味更加浓厚。
一双星眸紧盯着她,像是在等待着即将入口的猎物。
对上他的双眸,司荼挺直身板,绝不认怂,
“我是你父皇昭告天下、受万臣跪拜的正妻,自然该担心他。”
司荼原想着拿皇后的身份压他,没想到却触及了她的底线。
“正妻?”
沈肆似是听到什么笑话般,仰头大笑,可面容上却是极为讽刺。
“阿荼可还记得,你也曾答应过我,要做我的正妻。”
明明说好要嫁给他,可如今,她却成了他的嫡母。
何其可笑,何其讽刺啊!
司荼一连三否认: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敢情原主跟反派还有这一段呢。
原以为拿了个大杀四方的团宠权谋剧本,没想到却被剧情牵着鼻子走。
这个位面好坑啊。
见她不作反应,沈肆的笑容更加讽刺,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还请母后移驾。”
他要她亲眼看着他荣登大宝,看着沈衍,一败涂地!
四周的兵甲卫士迅速让出一条路,殿门打开,如张着血盆大口的魔鬼。
司荼一身素衣,青丝只用一根玉簪挽起,可在月光沐浴之下,仍旧美得惊人。
一路上,宫里异常安静,可空气中飘浮的血腥味还是被司荼察觉到了。
金銮大殿,被重重兵甲包围着。
兵刃泛着冷光,刺得司荼瞳孔猛然骤缩。
看样子,他已经控制住整个皇城了。
“二皇子,好手段啊。”
世人谁不知,大庆二皇子胸无点墨,兵法权谋一概不通。
如今看来,是他藏得太深了。
“都是母后教得好,没有母后,就没有今日的沈肆。”
若不是她的背叛,他又怎么可能会选择这么激进的方式夺权。
一切皆因她而起,现在想着离开……
呵,晚了。
推开殿门,浓郁的药香味扑至司荼鼻尖,龙床上的人如垂朽老人,低声咳嗽着。
内侍太监秋沢托着朱红漆盘,碎步至司荼面前。
“儿臣想,这药,该由母后喂才对。”
金碗药盏还冒着腾腾热气,氤氲了司荼的视线。
“若我不喂,你又该如何?”
沈翊卧病在床,他的嫌疑最大,而这碗药,说是催命符也不为过。
“母后觉得,您现在还有得选吗?”
沈肆倏然抬臂,捏着司荼的下巴,俯身沉声道。
还想着攀附沈翊这棵树呢,明明在她面前,有一棵更粗壮繁茂的大树啊。
她怎么就,看不见呢?
第一次掐她脖子,第二次捏她下巴,他当她是饭团捏得吗?
以后别叫沈肆了,改名叫放肆吧。
“放肆!”司荼呵斥着。
可脸颊被他捏住,这声娇呵更像是小姑娘的娇嗔,起不到半点威势。
“难道母后到现在还没有认清局势?”
沈衍被他拿下,沈翊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她在这宫里唯一能够仰仗的人,只有他!
拽着司荼的胳膊,沈肆微微用力,将她甩到龙床前。
司荼冷不丁地被人一拽,身子直接趴到榻沿。
靠,他敢扒拉她!
可还未等司荼做出反应,面前突然笼罩着一道阴影。
沈肆半蹲在司荼面前,与她对视,神色淡漠又绝情。
“这药,母后若喂下了,我便留镇国公府上下百余人的性命,反之……”
沈肆虽没有再继续说,可司荼也明白他的意思。
当初镇国公府公然支持沈衍,对于沈肆而言,没满门抄斩就算不错的了。
他既然敢说这话,就一定做得出来。
而她,确实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