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语贞带着这支小小的队伍一路杀到县城西头的市集附近,终于获得了一些喘息之机。
按照刘语贞的推测,这些妖鬼最初的数量应该是不多的,只是许多妖鬼就算被砍掉手脚、甚至砍掉半个脑袋,过一会又摇摇晃晃地站起;
还有一些被咬死的人畜,往往也会摇摇晃晃地站起,加入到妖鬼大军,这才显得妖鬼源源不绝,无穷无尽。
但不可能真的无穷无尽。
这座周安县城,算是上等县,常住居民不过3万户,10万人出头。
哪怕全部转化为妖鬼,总共就是10万头妖鬼。
但肯定不会有这么高的转化率。
刘语贞估测,县城里最多有两三万头妖鬼。
这数量听起来不多,但从视觉效果看来,就显得铺天盖地,无边无际了。
几乎县城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有妖鬼的踪迹。
不过这市集附近,妖鬼的数量却是稀疏许多。
刘语贞终于得到一点喘息之机。
此时经过这一场厮杀,她已香汗淋漓,手脚发软。
女子的体格,毕竟不如男人,这也是无可奈何之处。
她曾经习武,且资质出众,在遇到夏咏初之前,也是顶尖高手。
所以她习惯于江湖武者的战斗方式,用最省力的方式来进行战斗。
但是这一路杀了几百头妖鬼,她还是觉得有点吃不消了。
她的动作看着轻飘飘的,每一招都是如此赏心悦目。
一位美人在这些丑陋惊悚的怪物之中翩翩起舞,有一种独特的美。
实际上如果她的动作真的轻飘飘的,又怎么可能杀得死妖鬼。
其实每一次爆发、每一次刺击,都在消耗着她的体力。
刘语贞默默计算着。
她身上还藏有两张珍贵的符箓,那是夏咏初赠送的。
除此之外,她就没什么底牌了。
所以绝不可停下脚步,绝不可陷入包围!
一旦陷入包围,她就真的只能带着夏其烈落荒而逃了!
她审时度势,找到一个妖鬼较为稀疏的方向。“这边走!”
杀入一家米行,将大门封堵上,他们终于获得一点喘息之机。
“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会。”刘语贞说着,清点了一下人数。
还好,没有人掉队,莫智逑和宋坤都受了一点轻伤,不过情况不严重。
“刘姐姐,我好渴,我想喝水。”被刘语贞放下后,夏其烈仰着头说。
他毕竟只是个不到七岁的孩子。
能在那样残酷的战斗中不添乱,一直忍到现在才叫渴,已经相当不错了。
“后面院子里有井水!”宋坤喊道。
“井水不能取用,天知道里面有没有毒,”刘语贞迅速安排,“找一找屋里的水缸,再看看有没有吃的。”
她自己则拿出了那用来施展水镜术的铜柄,犹豫着要不要和夏咏初联系。
……
千里高空,云层之下,两人站在法宝上,高处的罡风吹得他们的衣裳猎猎作响。
其中一人,白衣飘飘,脚下是一只金灿灿的葫芦状法宝,只有寻常的酒葫芦大小,却牢牢地托住他。
另一人,却是一位面容冷峻、姿容绝色的女子,穿着湖水绿的轻袍,眉心一点红痣,脚踏着一条红菱,软软的红菱违反物理常识地支棱着,远看宛如一朵红莲。
看到此情此景,被那些凡人看到,怕是会高呼一声“神仙”,迅速匍匐拜倒,渴求神仙的恩赐。
罡煞境的修士,可以利用体内罡煞之气的激荡和平衡,腾云驾雾,飞天遁地,但是飞行速度是较慢的。
而到了温养境以上,可以将法器中炼入禁制,驾驭法器飞行。
比起腾云飞行,速度和灵活性都更胜一筹。
到了金丹境以上,则以神识驾驭法器法宝,其间妙处,低阶的修士是无从想象的。
白衣修士嘿然一笑:“谁能想到,《太阴炼神篇》会被此界的无知小辈修炼成这个鬼模样。创造这部功法的大能若是死了,怕也会被气得从坟墓里跳起来吧。”
那绝色女子的红唇微动,目光里没有丝毫情感波动:“葛师兄慎言,那位大能可未必就陨落了。”
白衣修士悚然而惊,点点头,
女子又道:“估计他们只偶得残篇,看得出这是好东西,但是又陷于自身见识,无法正确地解读。于是只能大胆想象、然后不断地根据自身情况去解读、修正,就演变成现在这样了。”
白衣修士笑道:“白师妹所言甚是。话说回来,此城一朝覆灭,十万人罹难,白师妹似乎毫无情绪起伏,不知是不是修的《红莲业火决》?”
女子面无表情:“葛师兄,打听他人主修功法,怕是不合适吧。”
白衣修士哈哈一笑,状极潇洒,“白师妹,你们红莲宗的女修都是如此无情么。”
女子依然不为所动,看着脚下那座死城,她的眸子里没有丝毫变化,“葛兄既知我出身于红莲宗,何故问出如此可笑的问题。红莲无情,这不是常识么。至于这里死了十万人,哪怕死了百万人,千万人又如何?功法不是我传下的,施术也不是我授意的,死再多人也与我毫无牵扯,我根本就不沾因果。那我为何要有情绪起伏?”
白衣修士好奇地说,“毕竟死了这么多人,你真的没有感觉?”
女子目光波澜不惊:“红莲宗,魔宗也。”
“哈哈!别的魔宗,都恨不得往脸色贴金,说自己是什么‘圣教’‘圣门’,只有你们红莲宗毫不在意,自称魔宗,”白衣修士哈哈一笑,“这在里待着,好生无趣,为兄观这场施术,应该到明晚才结束。不如我们找一个此界的宗门落脚,稍作休息,等这里结束再来处置。”
女子摇头:“师兄请自便,我不愿与此界的修士打交道。也不会觉得无聊,这点时间,我宁愿采集一点九天清罡回去炼丹。等这场施术结束,观察了结果,就取了东西回去复命。”
“既然如此,为兄就自去了。”白衣修士脚下的葫芦一个急速启动,带着他潇洒地转了个身,然后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