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颜坦言道:“你不用担心,他没生气。”
元倾城吃惊道:“没生气?为什么?我这次坏了他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生气?他那个人脾气本来就不好,怎么可能会不生气呢?他怕是现在恨不得掐死我吧。”
想起元决那杀伐狠绝的行事作风,她其实还是有些心有戚戚的,先前惹他不高兴倒不觉得有什么,因为那都是无伤大雅的事儿,可这次却不是了。
这次的事情兹事体大,关乎国政,却被她搅黄了,她都不知道,若是父王知道她干的事儿,会不会气死。
叶欢颜好笑道:“我说的是真的,我的话你还不信?他也不是现在才怀疑你,可昨日你见到他时,他可有给你脸色看?若是当真如你所言恨不得掐死你,那你早就没命了,还能安然坐在这里杞人忧天?”
元倾城听言,皱了皱眉头咂嘴道:“好像也是哦。”
叶欢颜发了个白眼:“什么好像,原本就是,还有啊,我得叮嘱你,这件事我们几个知道就好了,等你回京了,也别和王叔王婶说起,权当你什么都没做,至于陛下那里,元决自己会想办法给交代的,你也不用担心。”
元倾城急了:“怎么交代啊?皇伯伯料定了谢家与此事相关,如果没有定罪谢家的证据呈上,皇伯伯肯定会质疑的,到时候,会不会认定晟王哥哥办事不利?这次的事情是晟王哥哥重返朝堂的一大契机,却弄成这样,定是会有影响的。”
她这般焦虑不安,让叶欢颜瞧着顿时觉得好笑,哼笑了一声没好气道:“难道你是现在才知道这件事于他而言的影响?若是查不到会不好交代?可你还是这样做了,事已至此,你现在这样担心不安有什么用?”
元倾城噎了一下,丧着脸道:“好像大抵应该是没什么用了,你就当我马后炮吧。”
叶欢颜被逗笑了一下,随即正色道:“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去吧,其实你弄了这一出,也不全然是坏事,你是不知道此事牵涉了多少人进来,谢家在其中不过是其一罢了,却并非祸首。”
元倾城一惊:“谢家不是祸首?那就是说还有牵涉更深更位高权重的人?”
叶欢颜颔首:“嗯,这里面的水可深着呢,所以,并非单以是非对错就能论断清楚的,若当真追究到底,朝局必然动荡,陛下不会允许的,所以如今这样,怕也是遂了陛下的心罢了。”
“所以,便是元决顺利查出呈报个陛下,陛下怕是也不会真的论罪处置那些人的,所以,你真的不必内疚自责,他自然有的是法子可以按照陛下的想法予与交代,不会妨碍什么的。”
元倾城眨巴眨巴眼,炯炯有神的问:“按你这样说,我岂不是误打误撞办了件好事了?”
叶欢颜一默,随后劈头盖脸一顿啐:“元倾城,你够了啊,给你点颜色你还开染坊了?”
元倾城糗了一下,讪讪的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看样子,她是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了,不再揪着自己的错处耿耿于怀了。
叶欢颜放心了,这才问:“说了这么多,你倒是没说呢,你和谢桓是怎么回事?”
元倾城脸上那点俏皮陡然散去,抿嘴低声道:“也是因为这个事儿啊,我那日暗示了他晟王哥哥另有筹谋,他便加以揣测,想法子化解晟王哥哥的谋划,我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安排的,可却能猜到,那日的那场刺杀定然有他的手笔在内。”
叶欢颜挑眉:“所以呢?”
元倾城肃然道:“所以,他明明知道我肯定会和你一处的,却与虎谋皮的要对你下杀手来对付晟王哥哥,便也是没顾全我的死活,不在意我是否会出事,甚至可能会被杀,这一点,我无法忍受。”
叶欢颜听言,顿时缄默不言。
元倾城这个心境,倒是与她曾经对元决那些破事儿的感受是一样的,她们倒是真的无愧于脾胃相投四个字,本性上本就是一样的人。
元倾城低声道:“我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他要保全谢家,所以顾不上我,他把家族看得比我重要也无可厚非,可是我无法认同,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将此事透露给他,算是背叛了我与身俱来的的身份立场的,我也不指望他能够什么也不做,原本告诉他,就是想着他能够知晓并且想法子脱困自救,可他却是毫不顾念我的安危,竟是抱着侥幸心理盼着我能被保护好,可身处那样的混乱,刀剑无眼,谁能确保万无一失?”
谁也不能确保!
而当时那样的情况,那些南蛮的人嗜杀成瘾,根本不会有手下留情的,所以不管多少人保护,都难以确保她能平安,这一点谢桓不可能不知道,却还是任由她置身危险之中,连一个保护她的人都没有安排。
若是他那日那样做的同时派人保护她了, 哪怕杯水车薪,可也聊胜于无,她起码后面这些天想起来时,都不至于这样失望透顶。
叶欢颜道:“这些话你刚才都与他说了吧?他都是怎么说的?”
元倾城道:“他没什么可说的啊。”
“额……”
元倾城道:“他能说什么?事已至此,他所有的辩解在事实面前不堪一击,说再多都是枉然,而我也不会再信他了,先前还抱着一丝希望,可如今,半分也没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对他生出恻隐之心,以至于把自己搞的如此狼狈,没得辱没了自己和自己身上的血。”
叶欢颜听言,突然欣慰的笑了:“你如今能想的这样透彻,倒也是因祸得福了。”
元倾城听着着实不解:“因祸得福?”
叶欢颜颔首,笑道:“嗯,你先前确实是活的通透明白,可到底还是为情所困,执着于与他的情分,这才有了这次的南下之行,做了这么一件蠢事,可如今,你才算是看得透彻清明了,我总是担心你这般下去,以后终会痛苦,可如今,应当是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