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颜一手横在身前搭着另一只手,被搭着的那只手摸着下巴,笑道:“他定然是很乐意把这位缪元公主塞进晟王府的,原本他就头疼缪元公主的归属,如今缪元公主自己公然提出了嫁给你,那就不能再嫁给别人了,他又不会真的因此将缪元公主遣还北靖再换一个来,定然会想尽办法让你娶了缪元公主。”
元决对此不置可否,只又问:“所以到底是哪三种盘算?”
叶欢颜道:“第一,那就是如缪元公主所言你纳她为侧妃,可是并不妥当,毕竟缪元公主好歹是北靖嫡公主,身负联姻重任而来,除非是当陛下的妃子,不然绝对不能做妾,陛下注重此次联姻,也不会因此落人话柄。”
“第二,便是并嫡,我之前看过一本书,书上说前朝和东启那边是有这种事情的,便是有两个妻子,确切的说是正妻与平妻的说法,我大胤民间应该也是有的,不过大胤皇室最是注重嫡系正统,没有这个规矩,陛下应该也不会为了一个缪元公主便这般违背祖宗礼法。”
顿了一会儿,她忽的意味不明的扯唇笑了起来,接着开口。
“其三,便是让你贬妻为妾,名正言顺的让我这个本就不堪为晟王妃的女人退位让贤,再让你娶了这北靖公主为正妃,观眼下的情势和陛下的心思,前面两个几率不大,几乎不可能,倒是第三个才是最有可能的,所以与其说是三个盘算,其实也就这一个最为稳妥。”
听完,元决笑了笑,道:“你倒是对他也很了解,确实是第三个最有可能。”
叶欢颜哼笑道:“我不只是对他颇为了解,我也了解这京中上下那些人的心思,我一个其貌不扬的庶女做了你的王妃,你是正统嫡出的皇子王爷,真正算起来,也是皇室中最尊贵的王妃了,又深得你的宠爱,他们不得不对我卑躬屈膝的,不知道多少人对此心中不平呢。”
这世间的人,除了真正在意的人之外,没有哪个人会真正盼着别人好,反而是盼着别人不好,那些活的不痛快的人,自然希望别人比自己更憋屈,而活的稍微好一些的,希望没有人比自己好,而她吧,正好如今活在了绝大多数人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度,并且以后可能还会站得更高。
虽然没有引起众怒,可众怨是有的。
她摊了摊手,一副拭目以待的调侃笑意:“所以等着瞧吧,接下来,定然会有很多人劝陛下,劝你和我以国家利益大局为重,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尤其是我,要有自知之明并且心怀大义,别为了自己的这点尊荣宠爱误了两国大事。”
她说的煞有其事,也极具讽刺的意味,元决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叶欢颜道:“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他抿嘴笑道:“你说的很对,都对,我的颜颜果然是通透得很。”
叶欢颜呵笑一声:“这个和通透有什么关系?明显的啊,你父皇心心念念想要弄死我,可因忌惮着你不敢公然动我,而其他人更是见不得别人好,这是人性使然。”
他深以为然,淡笑着点头道:“确实,这世间的人性,多是如此的。”
叶欢颜道:“所以啊,如今有这样好的机会,他们可高兴着呢,虽然没办法弄死我,可却是让我从高处跌下来打压我的好机会,而且有家国大义为由,谁也挑不出错,而我若是不愿意,那便是不识大体,正好落了错处授人口实。”
抬起下巴指了指他,又道:“你也一样,你是皇子,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本该一切以国家为上,你若是不同意,定然会被讨伐谴责,正好也给了你的政敌对付你的机会,一个不为国家大义考虑的皇子,如何能继承江山?这一遭,于我们确实是有些麻烦了。”
这算是道德绑架了,可这种道德绑架偏偏也是责任使然,尤其是元决,作为皇子出身尊贵,更是有皇位要继承,本身有些事情也他必须要背负的,根本无从拒绝。
元决道:“麻烦确实是有的,不过不用你操心,你如今这样,还是莫要烦心旁的事情,好好养着最要紧,放心吧,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处理好的。”
叶欢颜点点头,叮嘱道:“我也不想理这事儿,反正对上的决定权都是在你,我的态度是次要的,只是你还是别那么冲动,凡事转圜一二,先静观其变再伺机而动,别急着公然抗拒给人把柄,此事还是得智取才好。”
皇帝也好,其他人也罢,或许会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她让位什么的,可说到底了,决定权不在她,而是元决,所以,她也处理不来这样的事情,更不宜出面去理会。
嗯,只需要在他身边做一个依赖他保护的小女子就好。
元决应下:“知道,我心里有数。”
叶欢颜其实也没什么担心的,他现在不是以前那个行止由心的少年皇子了,做事向来是懂得轻重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门儿清呢, 她也不必操心太多的。
第二日,用了早膳元倾城就来了,当然来的不只是她,还有平王妃和肃王妃两位长辈,但是并非一起来的,先前元倾城和平王妃来了,肃王妃后脚才到。
都是为了昨日的事情。
叶欢颜今日气色不大好,虽然喝了减轻疼痛的药,也吃了滋补固本的药膳,可还是有些痛,这次如她所料的不好受,也还真的跟血崩一样,今早起来时,她和元决的寝衣和床褥都不能要了。
为此,叶欢颜正在考虑今晚把元决赶走,让他回去住他的冥松阁,她委屈一下自己睡好了,虽然抱着他睡挺舒服,但是这事儿尴尬啊,他们到底还不是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
如今已经步入秋末初冬,京城有些冷意了,加上她现在这样颇为惧冷,不仅穿的多了,还抱上手炉了。
元倾城知道她是癸水来了,平王妃自然也是知道了,便晓得她这是那玩意儿弄得不适,只关心了几句,还没说到正事儿,肃王妃就来了。
肃王妃一进来看到她这样,当即吓到了,还没走到跟前便出声道:“这是怎么了?昨儿还好好的,怎么这一夜过去气色这样差,还跟过冬似的,衣服穿得多了,还捧着手炉,生病了?”
说完时,人走到她跟前了,忙抬手摸了她的额头脸颊。
对比了一下自己额头脸颊的唯独,肃王妃脸色凝重起来:“怎么这样凉?不像是发热,莫不是感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