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是明怀善还曾暗中搜罗朝臣的秘事,让于荞挑动蔡相弹劾过他们,那么这些人若真的因弹劾被罢免贬谪,接任的人只怕也有问题,多半是明怀善想要扶植的人。
要么也是探子,要么是对明怀善有用的。
不过应该也不至于都是探子,尽管北靖安插探子的能耐厉害,可是安插人入朝可不是什么易事,能安插明怀善这样的存在,还有当初的嘉陵关守将郑鹏程,已经是很厉害了。
可是参军入伍和科考入朝是不一样的,想要安插武将相对容易,朝臣就难了,这里到底是大启,怎么都不可能让北靖如此如无人之境般为所欲为。
叶欢颜道:“你把你这些年听他的话让蔡相弹劾过的人名单写下来。”
于荞听话的写了,她记性很好,所有名字官职都记得,连着写了十多个人。
叶欢颜看了,倒是有好些朝臣都参与了姬珣那一场叛乱被清理了,或是死罪,或是革职贬谪,不过也还剩有几个,这也难怪,那场乱局宇文烬本就参与其中,自然也会让为他们所用的人也参与。
而于荞,她能不动声色的让蔡相弹劾这些人,又不被怀疑,也是有本事,不过也正常,能自幼被选为暗探精心培养,肯定是不同于寻常人,天赋和智力情商都是要的。
看着性子还可,应该不会是心中邪恶的人,也就是不得不为北靖所用,且本为北靖人,为国尽忠也是理所当然的,若她以后能一心做蔡家媳妇,对蔡家也有好处,叶欢颜还是很乐意为蔡家留下一个佳妇的。
叶欢颜道:“今日就到这里,月影,把她带回秘牢关着。”
月影领命,将她带走了。
月影带人走后,元决从后面出来。
出来后走到她跟前,拿过她手上的纸,锁眉看了片刻,刀片:“我立刻派人去拿下明怀善和这些在郢都的人?”
叶欢颜想了想,还是没同意:“先不要打草惊蛇,我担心……”
一个明怀善不足为虑,可现在还不知道南安侯府是否牵扯其中,虽然之前都知道南安侯忠君,可明怀善在他手底下二十年,还娶了他的女儿,一直在他麾下,他真的毫不知情?
而这次的事情也和潘家有关,景王妃又说了他此次回来的目的可能是要发难她和姬元颢,这个目的的原因,可能是不满于她和姬元颢,真的是捍卫大启。
可也可能是怕姬元颢做皇帝她主政,会危害影响南安侯府的地位和利益,说不定他还想要借机让潘家更上一层,若是如此,便难以定性忠义,既如此,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更不能惊动南安侯府,得先搞清楚。
元决明白她的顾虑,道:“那就派墨玄去盯着他,而且既然他是北靖暗探,宇文烬多半是他藏着,或许可以从他那里寻到宇文烬,也就不用让宇文灼冒险了。”
既然元倾城和宇文灼的事情成了,他便也把宇文灼当自己人,自然也挂心宇文灼的安危,好歹是元倾城看上的人,可不能再出事,不然元倾城怎么办?
不过也就勉强当做半个自己人,要当妹夫,还是要再看,满意了才行。
叶欢颜对此没有意见,倒是突然闷声开口:“元决。”
元决见她面色黯然郁结,本能的心下一紧,忙询问:“怎么了?有心事?”
叶欢颜苦笑:“我发现我最近变得多疑了。”
元决一愣。
叶欢颜低声道:“不知道是不是位置变了,心态也变了,加上最近几个月风波不断,我有些草木皆兵了,碰上谁都怀疑其居心不良,诸多恶意揣度。”
“我这样恶意怀疑,你说如果有一天证明我错了,他们也知道了我这般不信任,会不会寒心呢?”
她其实很怕,怕自己冤枉了谁,造成无可挽回的悲剧,或是寒了人心,她不想做这样的人。
要不是最近事情一再反转,有太多意料不到的事情,她也不会如此草木皆兵,不了解清楚的人,都不敢真正信任了。
元决叹了一声,无奈道:“你想什么呢?你这不算多疑,只是因为矛头指向明确,你才有了疑心,这是应该的,难道如此情况你还毫无疑心?那可就是缺心眼了。”
“你如今执掌大权,万事都不能大意,谨慎为之才是正当,若不然,何以守住你父兄留给你的江山?便是以后证明你的怀疑多此一举,可并非空穴来风,不说别人,待一切明朗,南安侯知道自己女婿如此,以后自当体谅你。”
叶欢颜闻言,心中倒也安了许多。
她其实没有人前和表现出来的那么从容平和,心里还是会害怕,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走错了步危害到大启,有负父兄的托付,也对不住她的儿子,更害了上下臣民。
以前哪怕做了几年尊贵的公主,可当时也只是身份尊贵,上面还有父兄顶着,她可以不用顾念那么多,可以任性,可以妄为。
可如今便是有元决和叔叔重臣分担,可真正掌权的还是她,她的一言一行,每一个决定都关乎很多人的生死和这座江山的安稳,真的很怕自己行差踏错。
或许他人看来,她偶尔行差踏错不要紧,权当是教训,以后吸取便是,可不行的,她若走错,就会有无辜的人为她承担后果付出代价。
元决搂着她,温言宽慰:“放心吧,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有我在,我会替你料理好这些事情,不会放过一个居心叵测的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忠良,乖,别胡思乱想,还有我呢。”
叶欢颜彻底定了心,是啊,她多虑了,这些事情她第一次面临,没什么经验,兴许会有不周全的,可是元决处理政事什么的得心应手,又深以当年他父皇做的那些事情为戒,不然会十分谨慎。
瞧她,又多虑了不是。
叶欢颜从他怀中出来,莞尔轻声道:“我知道了,你也赶快去忙吧,此事事关重大,别耽搁了。”
元决见她确实是想明白了,才放心,点点头,抚了抚她的面颊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