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依着最新的计划,下午该去瓦子里面玩。
汴京城的瓦子有着不少,原本李用和是想要带赵昕去大相国寺附近的瓦子玩的。但是那里有不少官宦人家出没,走两步就要打招呼,若是遇上相熟之人,聊开来,可能就要不小心暴露赵昕的身份。所以李用和决定带赵昕去州西瓦子那里。
白巩楼在城东,而州西瓦子一听名字就知道在城西,要穿过半个城区。若是赵昕只有两条腿,自然是不愿意去的,好在现在有李用和的马车,倒是方便许多。
一路畅通无阻,整个汴京城,需要李用和让道的人,一只手都能够数过来,哪怕是当朝宰辅,面对李用和的时候都是恭恭敬敬。
人家认出这是李用和家的马车,主动避让。赵昕沾李用和的光,不到半个小时就跨过了半个城区。
瓦子沿河铺展,今日运气不佳,并非开放日,但是汴京作为一国首都,是不是开放日都无所谓了,依旧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就好比后世乡镇有所谓墟市的说法,逢一四七或是二五八开放,但是城市里面的市场则是日日开放的。
本质上乡镇设置不同的时间点开放就是因为乡镇消费力不足,兼又小农经济自给自足。而城市居民并无土地,一应吃食日用需要自己自市场购买。
赵昕原本以为会有诸多表演,但是实际上他猜错了,绝大多数都是买卖交易,这里的果子行极其繁荣,全国各地的水果汇聚于此,除南方的荔枝、金桔、龙眼、橄榄外,还有北方的鹅梨、梨木、胶枣、核桃、石榴等。
行走在路上,忽有百辆大车满载货物行驶而来,因为用牛皮纸包着,看不清内中事物,赵昕便问向一侧的李用和,“车里的为何物?”
“这是水泊梁山诸道送来的莲子,不少人家便以锤石莲为业,说是养活了一条巷子的人家也不为过。”
等待这百辆大车通过也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再往前走,有不少贩卖飞禽猎犬的摊贩,只是皇宫里面的珍奇异兽比这里多又好看,是以赵昕瞥了一眼便继续往前走。
之后,又有贩卖刀剑弓箭的店铺,只是赵昕看了一眼,并无弩,长兵器也是极少。想来也是官府限制所致,毕竟弓箭的训练成本高,而弩箭的上手难度低,这个时代的弩箭,不亚于后世的枪支。
走走停停,赵昕见前面众人都聚集在一起,不时传来欢呼之声,便跳着想要看清楚人群之中的景象。
李用和呵呵一笑,将赵昕抱了起来,让赵昕坐在自己的肩膀上,赵昕这下终于看清了。
原来是个说书的地方,仔细听了一下,故事是三国,具体情节则是刘曹鏖战汉中,听得黄忠阵斩夏侯渊的时候,附近的钱币就好像流水一样扔了上去。
当然,饶是赵昕都能看出来四方不少人其实是托,故意来此烘托气氛的,每日辛苦挣钱,正常人哪会如此扔钱。
这些自然吸引不了赵昕,正好前面还有不少的表演,赵昕便央求着李用和带自己前去。
有喷火为戏的,火借油气,喷薄而出,每每喷发,莫不惊诧众人。还有不少在宫廷看过的杂技表演,这里也有,都是些危险系数蛮高的活动。
只是他们为了一口饱饭,便日日训练,在死亡这条钢丝绳上起舞罢了。
除却这些风险较高的杂技外,还有一些文雅的活动,比如为女子画全身图的,五十文钱一次,盏茶可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又比如唱曲子的,客人随点随唱,歌声或哀婉,或凄清,或欢乐,或幽怨,赵昕也扔了五文钱下去。
大体而言,汴京市民的娱乐生活并不丰富,当然,这是赵昕以后世的眼光来看。
李用和见赵昕兴致缺缺,便道:“似这等瓦子,夜里时分才热闹哩。白天看不见好玩的也属常理。”
“夜间就要回去了,不然娘亲会担心的。”赵昕低声道,他当然想要多玩一会儿,毕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先后布置了三个月时间呢。
“说的也是,早些睡觉,你明日还要读书习武呢。”李用和可不会帮着赵昕在外面逗留。
“前面似乎有不少人,我们进去看看呗!”赵昕见前方棚子里面人声鼎沸,便指着那里道。
李用和闻言看去,咳嗽了两声道:“那里小孩子不适合进去,等你大一些舅爷再带你去。”
“究竟是什么?”赵昕心生好奇,如是问道。
“让你莫问就莫问了,我们去别条路玩耍吧!”李用和语气重了三分,主动带赵昕走另外一条路。
赵昕扭头看了一眼旗幡上的大字,“角抵”,这是古代对相扑的说法,之前自己也看过相扑,只不过那是男子的,难不成这里是女子相扑吗?
听说汴京女子相扑为了吸引人流,是赤裸上身的。难道就是因为如此吗?赵昕心下暗自思索。
坊间传言,他便宜老爹赵祯就喜欢溜出来看女子相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州西瓦子,赵昕一路上走马观花,大致对宋代百姓平日娱乐及商业生活有了最基本的了解。
在即将日落的时候,赵昕坐着李用和的车架,回到青晖桥附近,和侍卫约好了日落时在此集合,自己可不能够言而无信。
只是路上有一个插曲,有单骑赶上来,透过车帘,将一张纸条交给了李用和。
李用和看过之后,眉头紧锁,面色严峻,简直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此情此景,赵昕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未知是最大的恐惧。
思索一会儿,李用和低下身子对赵昕道:“昕儿啊,等一会我们从西华门入皇城。”
赵昕这次出来走的后苑的拱宸门,可以说是后门。
而西华门就重要许多,进入西华门之后,便是集英垂拱紫宸三殿,国家盛事,如正旦朝会,科举殿试啥的都在这三殿举行,各个时期微有差异。
这三殿再后便是赵祯平日处理政事崇政殿,可以说,那一片地区是整个宋朝的权力最中心,即便是赵昕,也只是在一些特定日子去过而已,平时都是没有资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