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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4章:中华民族的大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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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问一个问题,使用庆历年号的这八年,你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什么?

    是宋夏战争的惨败,还是庆历增币的耻辱,亦或是庆历和议的苟合?

    是范仲淹推行的改革,还是欧阳修的《朋党论》,亦或是欧阳修自己写的那篇《岳阳楼记》?

    说实在的,这些和接下来发生的这件事相比,根本就是不值一提。和接下来发生的这件事相比,便是倒退几十年,哪怕是宋朝建立,也是不值一提。

    因为这一件事,是黄河大改道!

    注意,这是黄河改道,而不是说决口,黄河决口自唐末以来,短则三五年,长则十余年就会发生一次。但是黄河改道,自有记载以来,皆可数。

    第一次黄河大改道发生在春秋,即公元前602年。黄河在河南滑县附近南移,经德州一带从章武(今沧州)入海。

    第二次发生在公元11年,新朝(王莽所建立的朝代)年间,黄河再次于魏郡改道,由今东营市利津县入海。这次改道极为成功,几百年没有再决堤,千余年没有大改道。

    第三次,便是1048年的这一次了,它在河南濮阳决口,分出了许多岔流,北流在天津一带入海,东流在山东无棣县一带入海。

    其间王朝更迭,周秦汉晋隋唐宋,光是这些这些王朝都有七八个,所以说黄河改道比宋朝建立还要重要,一点也不过分。

    相比较于前两次,这一次带来的影响空前,这是中华民族莫大的灾难,绵延千年。中华大地的水系因此而大变,无论多么惨烈的文字也无法描述此间变故。

    从此之后,富庶多熟田的河北河南地区,大部分土地沦为荒土,黄河两岸无数百姓被淹没,北宋数十年积累,一朝用去半数。

    从此之后,东西对抗的格局彻底转变为南北对抗。经济中心南移的趋势成为定局,北方经济一蹶不振,再无与南方抗衡的实力。

    从此之后,北宋三帝仁宗,神宗,哲宗,花费无数钱粮治河,终是失败。黄河母亲心情好了往东,心情不好了就往北走,最后狠下心来,直接冲向南边,夺淮入海,甚至于通过大运河成为长江的一条支流。

    黄河母亲稍微翻一翻身子,就会带来难以估量的损失。更何况是这种大规模且频繁的改道,任何一个朝代,也无法治理住。

    黄河改道,埋葬了北宋国运,冉冉上升的国运至此向下,后世虽有王安石变法,却不过是竭泽而渔,强行榨干国力罢了,呈现出来的,是虚假的繁荣。一旦兴奋剂过了,就是无尽的虚弱。

    两宋之交,昏君庸臣,以水为兵,金兵没有挡住,却是把自己百姓给祸祸了,北方饥民以千万计,能够把一切吃空了。南宋朝廷不想承担这个责任,抛弃了自己的子民,抛弃了自己的土地,安于一方。南宋就不配当一个正统王朝,它抛弃了一切,自然,百姓也有抛弃它的一天。

    重归一统的大元,愿承起这个责任,只是开河之议,就是一个无底洞,同样将这个疆域前所未有地广阔的王朝给埋葬了。

    莫道石人一只眼,搅动天下动乱。谁愿意当乞丐,当和尚,这不是逼不得已吗?当年被抛弃的人们,觉醒了,拿起自己的武器,终于打下了整个天地。

    ……

    当人们痴迷于朝堂之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时候,又有多少人知道,黄河改道了呢?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人的力量,显地如此微不足道,任你是秦皇汉武,在这股力量面前,也必须俯首称臣。任你有天大的抱负与胸怀,在这股力量面前,也必须低头。

    很多人不知道,东汉光武帝文治武功,被绿林军派去河北的时候只身一人,却凭借一己之力在河北闯下偌大声名,自身便是方面之帅,堪比韩信白起。

    为什么光武帝在统一全国之后,没有进一步收复西域,征服百越呢?便是因为国力空虚,加之当时黄河泛滥,不得不休养生息。最终还是在汉明帝时期以王景治水,稳住基本盘,国力稳定,才有了之后的班超定西域,窦固燕然勒石。

    一个名将的背后,一定站着一个强大的国家,否则便只能够遭受屈辱。

    就理政而言,赵祯能够将所有权力揽住,不算圣明之君,也并非庸主,他也想要收复灵武,擒灭西夏。可是,历史终究不是幻想。

    这一天,六月十三日,终究还是来了,河决澶州商胡埽。

    “埽”,即用秫秸修成的堤坝或护堤。当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赵祯征伐西夏的心意没有动摇,他认为这一次不过是和景佑元年(1034年)的那场决口一样罢了。

    景佑元年,黄河于澶州横陇埽决口,京东古道被废弃,改由横陇故道入海,二者相距不远,所以尽管同样带了不小的影响,在短短几年后也稳定了下来。水势自高而下,能够通行便足以。

    可是,黄河流经黄土高原,人口的膨胀,导致黄土高原的草木被大量砍伐,兼之整体气候变冷,以前能够长树的地方只能够长草,涵养水土的能力大幅削弱。

    总而言之,黄河裹挟着大量泥沙,奔流而下,这条新河道很快被覆盖,险情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只能够不断加高堤坝而已,黄河在下游成为了地上河。

    和赵祯的态度不一样,当得知黄河决于澶州商胡埽的时候,尘封在心底的恐怖记忆浮现在赵昕的脑海中。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心头,他明白在接下来几日,河北地区会传回怎样的恐怖消息来,简直就是无边的绝望。

    此刻便是请下天神下凡,也未必能够说动黄河母亲回自己老家了,老母亲要自己找一个新家。

    赵昕想要哭出声来,最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不过是哽咽而已。屋外霖雨不绝,电闪雷鸣,一派灭世的景象,两行清泪流进嘴里,是无尽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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