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昕重新回到医药公司的那一刻,明明不过是数月而已,却仿佛已然沧海桑田。赵昕从来没有如此悔恨过自己的一个决定。
夏竦误我!曹皇后误我!赵昕脑海中只有这两句话一直在盘旋。
若是自己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能够换来但凡一丁点好处,赵昕也会认为这是值得的,但是很可惜,什么也没有换来。该猜忌的还是猜忌,反倒是自己的基本盘遭受重大损失。
赵祯带着资本注入的时候,也带了一群垃圾过来,将风气,将架构,几乎将赵昕设计的一切全部摧毁,好像是一头闯进五金店的犀牛一样。完全不知道赵昕为了这些花费多少心血。
加之这些人任意安排人手,朝令夕改,中饱私囊,作威作福。不知道寒了多少人的心。
愤怒到极致的赵昕,内心却无比地冷静,因为他明白,怒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倒会败坏问题,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够乱。
“全面清查,凡有贪腐事宜者,一概不容。”这是赵昕回归之后下达的第一个命令。
数日后,即皇佑二年的大年初三,赵昕手上得到了一份名单,张尧佐的名字赫然居于第一列。作为户部侍郎的他之前一直兼任这医药公司的首席董事。
这是张贵妃的伯父,也是她在外唯一的亲人。有了这层关系,张尧佐在短短数月之内,高买低卖,侵吞近五千贯之多,甚至可能更多。当然,随着赵昕重掌医药公司,张尧佐已经不兼任了。
“召集东宫侍卫及武院学子,随我前往讨债!今日不将钱讨来,愧对百姓。”赵昕看罢整个名单,重重地拍着桌子,对外间的曹讽道。
曹讽道:“刑部及大理寺也在处理这案子,殿下要不要知会他们一声。”
“知会他们干什么,他们又讨不来钱。”
曹讽还是犹豫道:“可——”
赵昕不想与他攀扯,道:“整军,准备出发,莫要迟疑。”
曹讽只得称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宫而去,赵昕直接奔赴张尧佐所在府邸,令侍卫们将张尧佐府邸团团包围。所有侍卫剑出鞘,弓如满月,只需赵昕挥一挥手,便能够将里面杀个草木不存。
看门的门房认不得这是东宫人马,还以为是那个城门守备率军过来,吵吵嚷嚷,“你们是哪个将军麾下人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里是户部侍郎张相公家里,你们有几条狗命够砍的,还不快滚出去,若是惊扰了我家老爷,保准你们没有好果子吃。”
两宋之时,相公本是对两府宰执的尊称,但是很多人为拍马屁,只要是个芝麻大的官就称相公。
赵昕听着这门房叽叽喳喳,耳根不清净,询问曹讽道:“庶人言语侵犯储君,该当何罪?”
“当死罪!”
“本宫有好生之德,取他一只手吧!”
曹讽这一次学聪明了,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赵昕的吩咐已经极为明确。
曹讽令身旁一个侍卫去剁了这门房的手,坐在车里的赵昕没有去看那场面,但是凄惨的声音则是无比清晰。
门房惨叫着回到府里,鲜血流了一地,而张府的大门随之关闭,甚至能够听见里面人搬动重物堵门的声音。
赵昕眉头微皱,吩咐道:“喊话,告诉他们我来了,向他们讨债来了。百息之后大门若是不开,射一轮无头箭进去吓吓他们。”
曹讽依赵昕之言朝里面喊话,百息之后果然一点动静也没有,曹讽向赵昕请示之后,射了一轮没有箭头的箭矢进去,平时这都是拿来练习的,结果想不到会用来实战。
虽说没有箭头,可是若是运气不好被射中眼睛啥的,也是致命伤,所以依稀也能够听见几声哀痛声。
赵昕在此驻足不少时间,如此大的阵仗,用来围堵朝中大臣的府邸,真是无比新鲜的一件事。短短时间内便吸引来无数人驻足围观。
而当他们听说竟然是赵昕在这里追讨赃款的时候,一个个拍手叫好。
“还是太子殿下好,甫一上任便有新气象,想来再过些日子药钱诊钱也会降下来。”
“太子殿下真是活菩萨转世呀!真是天大的好人。”
“这些贪污腐化的恶官,就应该全部杀了才是。”
惩处贪官,发扬良善,历朝历代的百姓都喜欢听,都喜欢看。想要得民心,这样的事情多做几次便是。
明初朱元璋杀贪官杀得那么狠,官僚系统几乎被他换了好几轮,天下都没有大乱,因为这手段,真是越用越上瘾。
“百息之后若是再不出来,一律射火箭,将他们烧死在里面。”赵昕继续下达着命令。
曹讽依赵昕之言向内传话。令人惋惜,百息之后张府的人依旧不为所动。那门内也听不见半点响动。
赵昕的眉眼有些阴郁,道:“射一百支火箭吓吓他们。”
这次之后,张家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为首一人,穿一身紫袍,他的本官是没有资格穿这身衣服的,当是红衣才对。但他身上还套着淮康军节度使、群牧制置使、宣徽南院使、景灵宫使等一系列名号,所以就有这个资格了。
张尧佐穿一身官服,怒气冲冲地朝赵昕这边走了过来,东宫侍卫想要拦下他,被他一把扯开,张尧佐不情不愿地朝赵昕行礼,而后道:“太子殿下这新年时节,扰人清净,不知所为何来?”
“为了拿回我的钱。”赵昕简单回应他一句,便扭头对曹讽道:“曹讽你带侍卫们进去,能够搬的东西,全部给我搬空了。若是有人胆敢阻拦,一律鞭子伺候。”
曹讽嘿嘿一声,更不看气得怒发冲冠却又无可奈何的张尧佐一眼,带着侍卫闯入其中,就开始搬了起来。
“本官是朝廷命官,太子你这般强抢民宅,本官定要在殿前参你一本。”
“本宫还要先参你一本呢?张尧佐你给我听好了,本宫那五万贯要是少了一文钱,就剁你一根手指头。”
“五万贯!哪里有这么多!”张尧佐为之惊呼。
“这么说,你承认贪污了医药公司的钱是吧!”赵昕冷笑一声,有兵在手,想要说多少就是多少。
没办法,赵祯抽血抽的太厉害,要不回来,只能够在张尧佐他们这样的软柿子身上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