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园,肯定是个坑。
安竹站在那熟悉的灶台前,旁边都是灰蒙蒙的,可是她清楚,灶台的后方,就是一个超级大的备菜台,再往后面,就是各种烹饪调料,可,知道有什么用?又拿不到。
就像是怀揣着巨款,却发现还要等到十八岁成年才能拿到钱一样的感觉。
“至少还有一个灶台。”安竹安慰着自己,竹园里的灶台和别的的灶台可不一样,用它的锅炒出来的菜,能比普通的菜,更鲜更香,最最最主要的是,还不用自己添柴,想要火大点,就和它说一句就行了。
“宋郎中。”安竹把酒楼的事情安排好之后,就直奔玉春楼,“烦请宋郎中给我看看。”
宋玉把了一会脉,才问:“你要看什么?”
“宋郎中,我的身体,有没有体寒?湿气重之类的?”安竹直白地询问着:“我每天做很多活,可就是瘦不下来,是不是我身体有什么病?”
宋玉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又仔细地把脉,浓黑的眉毛蹙在了一起,许久道:“恕在下才疏学浅。”
安竹喃喃道:“什么意思?”
“姑娘另请高明吧。”宋玉委婉地说着,她的脉象与常人无二。
“意思就是说,我喝水都会胖?”安竹不信邪,又跑了其它好几个医馆,得到的都是同一个回答,她喃喃道:难道她这辈子就得这么胖下去了?
她捏着腰上一圈一圈的肉,只觉得世界末日要来了。
“小竹,你这是怎么了?”陆母看着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关心地询问着。
“娘,我今天去看郎中了。”安竹看着桌上可口的饭菜,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陆母问:“郎中怎么说?没事,病了我们就治,娘有钱。”
安竹摇了摇头,道:“郎中说,我喝水都胖,瘦不了了。”
“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呢,没事,胖就胖点。”陆母看习惯了她这么胖的样子,倒觉得挺可爱的,她道:“你不是常说,又没吃别人家米饭,胖点怕什么?”
“娘。”安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余光瞥见陆寒嘴角微扬,她没好气地道:“你想笑就笑,别把自己憋坏了,我可不负责。”
陆寒抿着唇,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胖就算了,眼睛还不好使,我有笑吗?”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冷漠疏离的眼眸,都表明着他没笑。
“是我眼睛不好使,还是你耍无赖?笑了就笑了,我知道我胖,这是事实,总比你敢做不敢当的好。”安竹说话,扒拉了几口饭,就去后院看她养的鱼儿了。
要是鱼塘再大一些,就好了,想卖鱼儿也能光明正大地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打游击战似的。
安竹眼珠子一转,琢磨着是不是可以雇人来挖池塘?
算了,等她离开陆家,这池塘岂不是亏了。
晚上洗澡的时候,安竹特意将布帘子遮得严严实实的,而不是像之前那样,随意地一挂。
“小竹。”陆母叫住回房擦头发的安竹:“每日不是陪我聊天的,怎么寒儿回来了,反而天天回房了?”
“娘。”安竹正想说,让他们母子培养培养关系呢,正巧,陆寒走了进来,她改口道:“我怕天天看他,万一看上他了,可怎么办?”
话落,安竹也没顾陆母的错愕,和陆寒的皱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房了。
哼,敢嘲笑我胖,就恶心你。
安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琢磨着该怎么离开陆家呢?
“什么?和离?”柳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激动的拉着她的手,道:“胖丫,是不是陆寒嫌弃你?可是我们也没嫌弃他瘸腿啊。”
“胖丫,你快给娘说说,他到底是怎么给你说的?”柳月眼底的担忧浮上眼底。
安竹不吭声。
柳月抬手拍在她肩膀上,眼泪崩得就掉了下来:“你这孩子,受委屈了也不跟娘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啊!”
“是娘不好,是娘的错,娘不该答应让你去冲喜的。”
“娘就是让人打断自己的腿,也不该让你去冲喜的,这要是被休了,你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柳月泣声说着,那模样,活生生像安竹已经被休了一般。
“娘,你误会了,我没被休。”安竹听着她哭泣的声音,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她最讨厌别人哭了,哭一点用处都没有。
“啊?”柳月的哭声嗄然而止,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安竹问:“你没骗娘?”
“没有。”安竹叹了一口气,原本还想着和离之后,她重新回到安家,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的,现在看来,她还是太天真了。
“那陆寒欺负你了?”柳月又问。
安竹摇了摇头:“没有,他要欺负我,怎么可能把猎来的野猪,还送到家里来?”
“也是。”柳月赞同地点了点头,擦干眼泪问:“那你怎么说和离?”
安竹:“……”她是真想和离,那不是柳月反应太大吗?
从安家回来,安竹算是彻底歇了回安家的心思,她以后可以自立门户吗?
带着这样的想法,安竹回到家里,就开始琢磨着她的新灶台了,她该怎么说服陆母,重新打一个新灶台呢?
安竹先将铁锅给翘了下来,剐着锅底灰,目光一直盯着这才打不到半年的灶台,放眼整个村子,安竹可以肯定,陆家的灶台算是砌得很好了,棱角分明不说,分工也明确。
可是,不砌新灶台,她怎么将竹园里的灶台搬出来用呢?
一直凝神想着新灶台的事情,安竹根本没注意到,锅底灰沾在她手上,擦汗的时候,又往脸上一抹,此时的她,脸上一块一块黑的,像只胖胖的黑猫。
陆寒走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他亲眼看着安竹往脸上抹锅底灰,他嘴角抽了抽,戏谑道:“安竹,锅底灰是能让你的脸变白呢,还是能让你变瘦?”
“啊……”安竹的思绪被打断,抬头看向陆寒,逆着光的他的,只能看到他分明的轮廓,和嘴角的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