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苏婉寻愣了一下,抿了抿唇道:“你长得很像,很像我以前认识的老人家,我平日里就喊他老公公。”
这解释还是让薛易觉得心里不爽,但也不能发作,毕竟许大将军在她身边,在压下怒火以后,他说道:“苏将军病重,谁也不见。你们就在营帐里稍作休息。”
一听病重,苏婉寻几乎站不稳,尽力压制住颤抖的声音,抱拳说道:“草民是许将军带来的大夫,可以替他医治。”
从苏府出发的时候,她就和白芨换上了公子装,毕竟这样会安全很多。
“大夫啊?”
薛易撇撇嘴,将眼前人从头到脚又打量一遍,最后视线停留在马车里的药材上,沉默了片刻后还是拒绝:“将草药拉到仓库,我们会给苏将军送去的。”
“你们!你们为什么不让我们见,还要拉走草药?我是他的……”苏婉寻想要开口,被许世宁一把堵住嘴。
“知道了,那我们先去休息。您忙,您忙!”许世宁一改平日里硬汉的态度,对眼前人恭恭敬敬。
直到薛易拉着马车里的药材走远了,苏婉寻这才凝眉抱怨:“许世宁,你怎么搞的,为什么任由这人把药材拉走?”
“一看就是溜须拍马的小人,小人不可得罪!”许世宁双手叉腰,看着那人的背影,轻声唏嘘。
“嗯。”苏婉寻很快冷静下来。许世宁虽然是武将,但前世的他也能运筹帷幄在朝堂中。
很快,太阳就落山。整个一个下午,两人都保持警惕。
当然,他们也从士兵耳朵里听到了一些消息。
比如誉王已经和他们交过一战,我方伤亡并不重,但有一个营的将士突发病疾,眼睛发红,四肢无力。
最糟糕的是,苏将军被敌人刺中一剑,已经躺了好几天。
如今誉王迟迟不退兵,两方还在僵持。
“我方才已经打探到消息,你哥的营帐就在我们西面的青色大帐,等一会儿我换上士兵的衣服就过去看看。”
许世宁打开帐帘回来,满脸风霜,但手里却多了一只烧鸡,笑着道:“还偷了一点吃的,饿了吧?”
说着,他就撕下一只大鸡腿递给她,又撕下一只递给白芨。
“许将军,你对我们家小姐真好!”
白芨啃着鸡腿,心里非常感动。
许世宁竟真的跟过来了,还暗中保护那么久。他是骑马的,这天寒地冻,若不是一腔热血爱着小姐,谁愿意受这苦?
许世宁的俊颜微红,可看向苏婉寻的眼神又染上柔光,解释道:“你家小姐身子不好,我多照顾着也是应该。”
“哈!这世上身子不好的人多的是!”
白芨打起风趣,鼓鼓的腮帮子嚼着鸡腿,挑了挑眉笑:“许将军是不是要一个一个照顾过来?”
“吃你的鸡腿,就你话多!”苏婉寻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耳朵。
白芨吐了吐舌,很识趣地躲到角落,继续啃。
午夜,许世宁凭借出神入化的轻功,换上士兵的衣服就偷偷进入了青色大帐,外面守备森严,他用极快的穴手法,直接撂倒四五个,悄无声息。
一进营帐,他就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糟糕!这苏慕霆该不会真的快不行了?若他死了,苏姑娘岂不是要伤心欲绝?
可来得及上前去看,就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糟糕!是毒!
他想捂住,可已经来不及了,四肢无力,很快就失去知觉。
另一边,苏婉寻正在营帐里等消息,坐立不安,一些可怕的念头总是在脑海里旋转。怕他重伤,甚至怕他是不是早就……
一想到这儿,她甚至想要直接出帐子。
帐帘打开,她原以为是许世宁回来了,没想到进来的居然是一抹熟悉的身影。
“二哥哥!”苏婉寻脱口惊呼,还没等他走近就三两步上前紧紧将他抱住,这些日子的担心在这一刻爆发,轻声呜咽起来。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不愿意松开。
这还是这一世,她头一次主动抱住这个男人。即便想克制,也没有办法做到。
景慕霆心疼万分,大手轻覆她的发丝,缓缓抚摸,暗哑地低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虽然他知道寻儿知道消息后一定会担心会痛苦,可没想到竟然会从千里之外赶来,欣喜之外更多的还是自责。
苏婉寻也从方才的激动中回过神,将他推开后,小脸已泛起怒意:“你为什么对外宣称受伤了?为什么?”
景慕霆温柔地捧起她的小脸,轻声说道:“先回我帐子,再告诉你。”
说完,他就将握住她的手,准备从后帐门走出去。
“二,二公子,还有奴婢呢……”白芨半张着嘴,还没从方才看到的震惊画面中回过神。
“你就留在这里等许世宁回来。”景慕霆偏头叮嘱,神色平静。
两人回了景慕霆的帐子,它位于毫不起眼的隐秘处,不过里面倒是很暖和,应有尽有。他先给她盖上棉被,又煮上一些粥。
看着炉子里燃着的火焰,他突然问道:“寻儿知道什么是军心吗?”
“知道。”苏婉寻点点头,心里还是不解:“你谎称病重和军心有什么关系?”
“现在这些将士们是云天楚的人,即便我打了胜仗,他们也不会心向我。”
景慕霆继续解释,在将白花花的米粥倒入瓷碗后,又细心地吹了吹。
缕缕白雾朦胧了他的凤眸,可苏婉寻还是看到了深沉和阴冷,她的心不由地一颤。
“在这里僵持,需要的是源源不断的粮食。若云天楚不给,那这些将士们会不会对他心生怨恨?”
景慕霆端着米粥坐到床边,舀了一勺放到她嘴边,平静地继续说:“可若是我带伤去弄粮食给他们,并且带他们赢得这一仗,那军心会向谁呢?”
“二哥哥,你!”苏婉寻倒吸一口气,眼睛里露出不可思议和一丝害怕。
他比前世更有城府,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