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喜乐声,沸腾的喧闹声,连我耳朵都隐隐生疼。
接着就是拜堂成亲,仪式冗长而累人,我机械地按着她们的要求去做,头被遮得严严密密,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夫妻对拜的时候,我只是看到他的鞋尖,甚至他长得多高,我也无法得知,只是站在他身边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压得气也难喘一口,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会比瀚暮这个禽兽还要冷?
但就是一座冰山,我也要用我的利剑将他劈开。
无意识地被人牵着手到处走,磕头,对拜,心累,身累,比上战场打仗还要累,我心中只盼望这一切快点结束,可以找一个无人的角落好好躺一会。
但这一切结束不就是预示这我要与他——
心忐忑彷徨,有点不知所措,但脸却莫名的发烧。
坐在雕花大床上,揭开喜帕偷偷看了一眼,高高的红烛燃烧得正旺,还不时传来噼啪的声响,每一次声响都如此触动心弦,身后是红艳艳的锦被,摸一下柔软舒适,点点暖意从指尖渗透到我的全身。
从今以后我就要与他同盖一张被子,从此之后,他就是我的良人,他能代替父皇与我并肩看风景吗?
即使他不能如父皇那样将我放在肩上让我坐得更高,看得更远,但起码在我累的时候,会让他宽厚的背让我依靠一下吧!
想到这里脸更烧,砰砰的心跳在告诉我此刻我是多么紧张与羞涩,偶尔传来的脚步声让我的心剧烈跳动,但每每都发现是自己多心了,脚步声是路过的人而已。
喧闹的声音逐渐平息,觥筹交错的声音也缓了下来,慢慢静了,我在屏气等待那让人心颤的推门声,等待那让人惶惑的脚步声,我的双手紧握,竟微微颤抖,指尖也微微发白。
我是在紧张,我真的紧张了,纵使在战场面对千军万马我也会脸不改容,面不改色,但现在我竟然是如此紧张,紧张到额头已经有细微的汗珠渗出。
但我还没有听到由远到近的脚步声,更没有听到让人心颤的推门声,坐得手脚有点酸软,我懒懒地倚靠一边,这的确舒服多了。
我靠在床沿,静静地听,我听到了风吹叶落的声音,偶尔有人困极的呵欠声,声声入耳,竟是如此清晰。
半夜下起了雨,雨不大,滴滴答答,打在树叶上,打在屋檐角,似乎也打在我的心上。
夜阑人静,不知不觉我也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全亮,毕竟心里有事情惦记着,睡得不沉。
环顾四周,喜庆的新房依然只有我孤独一个,那两根巨大的红烛就快燃尽,滴落的蜡油如滴滴红泪,诉说着它们的幽怨与不甘。
他居然没有踏进房门一步,无来由心也松了一口气,许是他被人灌醉了,这样的日子,喝多点也正常,毕竟铁与血,刀与酒都是属于男人的天地,如何可以我也想喝得天昏地暗,大醉一场。
头上的装饰太过于沉重,繁多的珠翠,让我头重脚轻,我把它除下后简直觉得推翻了一座大山,全身轻松无比。
和衣躺下,好久没有睡过这样好的床,只是娘你现在依然睡在那冰冷的床上吗?你身上的衣服够不够?
祈求上苍一定要让娘活得好好的。
再次醒来,已经天色大亮,居然没有人唤醒我,新妇入门,不是还有很多规矩的吗?
慌忙推门,门外竟已经有丫鬟婆姨在守候,她们站在外面,低首敛眉,恭恭敬敬。
但我却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他难道还宿醉未醒?
“王爷呢?他在哪?”
“王爷他——他——”她们面面相觑,都面露难色,似乎有难言之隐。
“王爷呢?”我再次问,但她们依然吞吞吐吐,心中疑窦顿生。
“说——”我眼里的杀气瞬刻笼罩整个新房,这许这些杀气与霸气与生俱来,我只轻轻一皱眉,她们已经浑身震颤。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温柔淑女,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今天不跟我说明白,她们休想出这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