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叹了口气,看着山西的各部官员们:“你们都是好官,本宫知道大明到处都是贪官,可是你们在座的各位,都是好样的。山西有如今的局面,不是你们的错。”
“太子殿下,殿下明鉴!”一众官员纷纷跪下,他们实在是太憋屈了。
朝廷不住的责备,崇祯也只知道屡屡下旨训斥。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些地方官员们有多难。
朝廷是从来不管地方官员如何执政的,他们只知道,出了事拿你问责。天灾人祸,与朝廷没有半毛钱关系,都是你们这些父母官的事。
朱慈烺从来都不是废话之人,他淡淡的道:“都起来吧,现在还不是你们哭泣的时候。等将来流寇打到了城下,攻破了城门的时候,你们再哭不迟。现如今,本宫想知道的是,你们谁有平寇良策?”
一众官员面面相觑,如何平寇,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朝廷缺钱缺粮,这些地方官府,日子一样艰难。
这些山西官员们,平日不知道研究了多少遍。可是,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流寇四起,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旱灾,粮食歉收。
官员们沉默,朱慈烺看向太原知府:“孙大人,你可有和妙计?”
知府孙康站了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殿下恕罪,下官愚昧,实无良策平寇。”
朱慈烺又看了看众人:“你们就没有什么好法子么。”
没有人回答,真要有什么好法子,中原大地也就不会有这么多流寇了。
朱慈烺清了清嗓子,然后背负了双手:“本宫也没有法子,咱们大明已经烂到根子里了。不如,放弃挣扎,大家引颈等死吧。”
此言一出,官员们又是面面相觑,这太子殿下说的什么话。
熟悉朱慈烺的人,比如说身边的狗腿子旺财,还有暗卫孟樊超等人。都知道太子爷就是这么说话,有时候他会七拐八绕的绕上几个圈子,然后再伸出一根小手指戳死你。
比如说现在,山西官员们一脸的莫名其妙。太子带了十二团营,十余万大军来平寇。若是全部进驻山西,快的话一两年内山西局势就能稳定下来。可是这样的话,陕西、河南、山东、湖广、四川等地怎么办,那些地方的流寇,不比这山西少。
看到一众官员们无人应答,朱慈烺接着说道:“可是,本宫在信阳城,却学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照此下去,你们山西的流寇或可平定。到时候,本宫再替你们上书朝廷,你们这里在座的官员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算大功一件。”
官员们愈发的搞不懂了,这位太子爷说话当真是神秘莫测,云山雾罩。半响,兵备佥事毕拱辰问道:“殿下,臣等愚昧,还请殿下不要卖关子了。”
朱慈烺微微一笑:“这闯贼李自成四处肆虐,给大明的百姓造成了巨大的损失。闯贼李自成占据了湖广,将湖广之地变成了流寇的大本营。李自成野心极大,这是想和朝廷分庭抗礼。可是,李自成又想着兵进河南。”
毕拱辰打断他的话,施礼说道:“臣等已经听闻,这闯贼已经打进河南之地。河南大部沦陷,闯贼已经兵临开封府下了。”
朱慈烺点点头:“没错,可是,你们不知道的是,李自成在信阳城吃了大亏吧。”
毕拱辰却回道:“臣等略有耳闻,前日万岁爷下诏,简略的陈述了此事。圣旨言道,闯贼进攻信阳城受挫,在城下扔下无数尸首,败军而退。万岁爷勉励了臣等几句,说若是有贼寇攻城,让臣等当学红娘子。”
朱慈烺“哼”了一声:“你们知道红娘子镇守的信阳城击退了李自成,却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法子吧。”
众人一齐摇摇头,巡抚蔡懋德站出,拱手说道:“殿下,臣等只是闻言,这红娘子的丈夫带领兵民共同防御,这才使得贼寇无功而返。”
“没错,本宫想说的就是这个。那红娘子的丈夫李岩,原本是本宫网罗来的人才。既然李自成能够鼓动流民为己所用,你们为什么不能呢。”
此言一出,一众官员们大吃一惊。鼓动流民,毕拱辰惊讶的问道:“殿下的意思是,让臣等收编那些流民?”
朱慈烺点头说道:“没错,李自成之所以能够壮大,就是因为所到之处就收编一些流民为寇。这些流寇们吃不上饭,只能烧杀抢掠。”
毕拱辰更增惊讶:“烧杀抢掠,臣等怎可为之。再者说了,收编了这大批的流民,如何解决粮草。”
“本宫问你,李自成的粮草从何而来?”
“自、自然是洗劫了那些乡绅富商。还有,还有官仓的存粮。”
朱慈烺冷笑一声:“那些为富不仁的地主乡绅,他们囤积粮食哄抬粮价。还有的欺压百姓,兼并百姓的土地。这才造成百姓的流离失所,百姓们心中怨恨,这才落草为寇。若是你们为官一任,将这些为富不仁的士族大户全部抓起来。将他们横行不法的钱财收缴,以用来养兵,何愁流寇不平?”
这、这等于就是让地方官员拥有自主募兵权。战时朱慈烺坐镇山西,独揽山西军政大权。他这么做,确实是可以解决流寇之患。
可是,这么做的副作用也是极大的。那就是,会造成各地拥兵自重,出现藩镇割据的可怕局面。东汉是怎么没的,晚唐是怎么亡的,皆是与此。东汉亡与军阀割据,大唐亡与藩镇。
而朱慈烺这么做,无异于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对于大明王朝来说,当真等于饮鸩止渴。
布政使赵建极、巡抚蔡懋德、兵备佥事毕拱辰齐声惊道:“太子殿下,如此,朝廷可曾同意?”
朱慈烺点点头:“本宫出京平寇之时,便已得到父皇恩准。此事,不久父皇便会下诏,恩准地方自募兵员以平各地流寇。”
朱慈烺是费了极大的心力,才说服崇祯这么做。对此,崇祯依旧是保留着自己的看法。难道朱慈烺不怕会引起藩镇割据的局面么,怕,可他只能硬着头皮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