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小五也在这时出现了,不过她不是一个人,是带着一群手拿灭火工具的保安人员。
除了加入救火的保安人员,五分钟后消防员也到了。
总之,五分钟后,当慕西洲被抬上救护担架时,人已经没了意识。
战南笙是在半小时后醒的。
她像是突然从噩梦中惊醒,猛地的从病床上坐起,下意识的就掀开被子,可当她双脚落在地上时,空白的大脑才像是后知后觉恢复了运转。
她大哥的面包车发生了爆炸,慕西洲为了护住她而身受重伤,这之后车又发生了二次爆炸,慕西洲被热浪吞没……
慕西洲,慕西洲……现在人怎么样了?
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里形成,战南笙就再也无法镇定。
她连鞋都没穿,就欲想找人问清楚。
这时,战小五从病房门外走了进来,看到跌跌撞撞的战南笙,连忙上前一步,道:“大小姐……”
女人在她话音落下后,就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臂,因紧张而有些哆嗦的问道:
“我……我躺了多久了?慕西洲呢?慕西洲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
“大小姐,慕总……还在手术中。”战小五神情有些复杂,“爆炸是有人预谋。现在还看不出究竟是谁的仇家,好像是冲大公子来的,可更像是冲慕总。慕总现在是什么情况,属下还不知道。您要是担心,先把鞋子穿上,我扶您过去?”
战南笙怔了怔,好久以后,她才挤出一个好字。
发生这么大的事,除了战长生,还有闻讯过来的慕西洲亲生母亲,以及在京城逗留一直没有离开的戚老。
战南笙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时,他们下意识的就朝她看过来。
每个人的目光都不一样。
是埋怨的愤怒的,还是复杂或者是善意的,战南笙通通视而不见。
她走到手术的门口,就屏蔽了所有人,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手术室的门,再也没有移开过。
莫如故闻讯赶到这里后,看到的就是她扬起头,目光紧盯着手术室的灯,整个身形异常单薄的样子。
他目光在她纤细单薄的身影上停留了几秒后,目光就移开了,落在了戚薇薇身上:“母亲,你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戚薇薇坐在轮椅上,眼底全是担忧之色。
她叹了口气,道:“我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西洲是为了护着笙笙才受了重伤。”
她话音落下,一直没说话的戚老在这时冷声开口道:“还能是怎么回事?是这个丧门星的大哥在外面招惹的风流债。”
这话将战南笙神思唤回。
她在这时转过身,目光冷淡的看向戚老,道:“戚老,这事跟我大哥有什么关系?”
戚老冷哼道:“你自己问战长生。”
话落,战南笙便将目光落在了战长生的身上,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怎么回事?”
战长生神色复杂的看着战南笙,想了想,说道:
“目前调查线索来看,在我车上放置炸药包的是楚遇,他人现在已经被警方给控制了。”
闻言,战南笙便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无力感……
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可又没办法反击出去,只能忍着。
她没说话。
戚老在这时走到她的面前,对她横眉冷对的道:
“战小姐,本来我是不打算干预你跟慕西洲之间的事。但他为了你,要放弃继承戚家军的继承权,甚至不惜为了你要跟我这个外祖父决裂。如今更是了不得了,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这件事,我还真就不能不管了……”
面对戚老的强势,战南笙打断他,“你管不了。”
她冷淡的说完,就从新走到了手术室门口,看着手术室上的红灯区,挺直脊背,犹如劲松,不亢不卑。
她的无礼,气得戚老血压直飚,他雷霆大怒:“战南笙!”
闻言,战南笙微侧首冷看着他,道:
“戚老,您是德高望重的军事家,是帝国的功勋重臣,难道不明白因材施教的道理吗?慕西洲,虽是您的亲外孙,但他是不是管理戚家军的胚子,您心目中跟个明镜似的,何必借题发挥,对我诸多不满?我今天就把话撩在这了,千金难买郎情妾意,他能为我死,我就能为他生。你们愈是阻拦,我愈是跟他不死不灭。”
顿了下,目光稍稍倾斜,落在了莫如故的身上,意有所指的补充道,
“莫如故也是您老的亲外孙,您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戚老气的面色铁青,厉声道:
“莫如故是莫如故,他有他的担子,慕西洲有慕西洲的责任,他们两个都跑不掉。倒是你,战小姐,你要是个生蛋的鸡,你这个外孙媳妇我也能认。你能生吗?”
这话一出,战南笙呼吸就是一滞。
不等战南笙语,战长生就站到了战南笙的面前,对戚老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般的道:
“这话说的戚老好像很能生?你要是有种,何故连个儿子都没有?我听说,你之前那个为虎作伥的儿子——戚耀光是你大哥跟你小老婆的种?你自己家后院那点风流韵事都管不明白,何必又来干预晚辈的?要说他们都是您老的亲孙子也就罢了,偏偏都是外姓的儿孙,何必呢?”
说到这,顿了下,意有所指的补充道,
“不过话说了回来,现在医疗科技那么发达,谁说我家妹子就不能生了?没准就是你们家没有好种,跟我妹妹不合拍,换一个男人,说不准我妹妹还能一胎三宝呢。”
戚老直接被气昏过去了。
战长生冷嗤一声,目光落在莫如故的身上,眯了下眼:
“你口口声声想挽回她的心,怎么瞧着她被欺负,你就那么无动于衷呢?你站出来为她说句公道话,很难?相较之下,还是慕西洲有血有肉一些,至少他爱她是真的肉眼可见的真心,当然渣的时候也是叫人恨之入骨。”
他说完,就将目光从莫如故身上撤回了,脱了自己的外套搭在了战南笙的肩上。
伴随肩上一暖,战南笙眼泪差点就掉了出来。
那不是她被戚老攻击时流淌下来的眼泪,是来自战长生带给她的久违温情。
多少个难熬的夜晚,她还是等来了这样久违的亲情。
她眼眶有些红,但终是什么都没说。
面对战长生的冷嘲热讽,莫如故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辨别。
他在这时吩咐韩信将气昏的戚老带下去休息后,便对戚薇薇道:
“这边我守着就行,您刚做完手术,还是回去歇着吧,不然父亲知道了,定要冲我大发雷霆。”顿了下,意有所指的补充,“何况,您在这除了图个心安并不能做什么。”
戚薇薇看得出,莫如故是想把她支开单独跟战南笙聊几句,所以也就没有坚持。
她离开后,莫如故视线就落在了战长生的身上,道:“行个方便,我想单独跟她聊两句?”
战长生没动。
莫如故又道:“我左胸口有一处枪伤,是年少时为你挨枪子挡下的。”
战长生挑了下眉,视线落在了战南笙,问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战南笙:“你们从前关系很好。”
战长生眉头再次挑了下,又道:“那你要跟他谈吗?”
战南笙点了下头:
“你去看你的楚西吧,你来医院不就是为了看她的?因为闹这一出,所以才耽搁着没去成。我这边有小五陪着就行。”顿了顿,“慕家那边很快也会来人,慕西洲相处的那几个兄弟也都会来,不会有什么事。”
战长生在她话音落下后,深看了莫如故一眼后,对战南笙身后的战小五道:“小狼崽子,护着点她,别叫人给欺负了。”
战小五面不改色,“不劳您费心。”
战长生走后,莫如故就走到了战南笙的面前,眸色温润的看着她的没什么血色的小脸,嗓音低醇:
“有没有伤到哪里?”
战南笙一颗心全都在手术室里的慕西洲身上,并没有关注过自己。
莫如故这么问,她才后知后觉感觉自己浑身多处都泛着丝丝入扣的疼。
最严重的是藏于长裙下的双膝,疼的她头皮都发麻。
她强压下这抹清晰刺骨的疼后,对莫如故淡声回道:“我没事。”
莫如故视线落在她被硬物擦破皮的手腕处,静了几秒后,道:“他将你保护的很好。”
战南笙点了下头,没说话。
莫如故又道:“他好像比我更爱你一些。”
战南笙仍然没说话,但此时却抬起头,掀起泛红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她看他,亦如他看她。
四目交汇,像是有什么纤细的疼痛在胸间肆意生长,几乎能缠住莫如故的心跳,让他整个人的呼吸都变的粗沉了。
他在女孩眸底看到自己清贵冷拔的身影,也看到女孩眼底渐渐释然起来的凉色。
他听她淡到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说着最能刺痛他心窝子的话:
“以前,我为你傻过。现在,回头看看,那个最傻的人不是我,而是慕西洲那个疯子。莫如故,你告诉我,我要该怎么办呢?才能不那么爱他。”
莫如故许久没有再说话了。
她缠住了他的心,是他的心上人呢。
但,她却不属于他了。
莫如故一双缱绻浓深的眼瞳微微泛着一层不易察觉的湿意。
他目光在这时从女孩精致的小脸上移开,看向已经从红变绿的手术灯。
良久,他道:“既然喜欢,为什么还想着要放手呢?无论是婚姻,还是情人之间的相处,都需要包容。你既然满心满目都是他,适当的包容以及原谅,于你们而言是彼此的救赎。”
顿了下,“笙笙,失去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但,我愿意放手,成全你们。”说到这,喉头已经有了微末的哑意,甚至是潮湿,“所以,你要好好的,跟他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