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冷清,寂静的后衙有些阴森,好在今日天气不错,明月当空,冰冷的月华洒在花园回廊上,氤氲如梦。
半年多来,李石已然适应和喜欢上了这种古典的环境。
再度来到正院卧房门前,见到门上的锁才想起自己忘了带钥匙,正准备转身回去取,忽的一股阴森之气从房内升起,化成阴风,猛地一下吹开了前面的门,顺带着吹灭了他手上的烛盏。
李石大吃一惊,急忙飞退三丈,落在院中的花畦边,左手捏剑指,暗运真元,同时沟通丹田中幼鲲分身,准备随时应对,可当他定睛一看,洞开的房门内什么也没有。
妖?
鬼妖?
李石立马用幼鲲分身感知,不由一愣,周围没有任何妖气!
就在此时,房内忽然闪出一道白影,速度极快,飘忽到远处池边的太湖石上,然后转头面向李石,月光下,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李石心中一跳,此人一身白袍,如鬼似僵,好不吓人。
这副模样,任谁看,都会认为是鬼僵之妖。
“你是谁!”李石大声吼道。
那人并不言答,只一瞬间便落下大石另一侧。
李石提运真元追了上去,却再也不见那道白影的踪迹,心中无比纳罕,这白影到底是人是鬼?
若是人,却形似鬼僵,毫无生气,且来去飘忽鬼魅。
若是鬼,幼鲲分身却没感知到丝毫妖气。
难道这世上还有没有妖气的妖怪?
不可能!没有妖气的妖,只能是死妖,或者已经退化为纯粹的禽兽。
妖气是支撑妖成为妖的基础,世间不可能存在没有妖气的妖怪。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其内敛之能超过幼鲲分身的感知之能,要么根本就不是妖!
李石倾向于后者。
自己这分身来历极大,天下间应该没什么妖能逃出祂的感知。
就在此时,王参军气喘吁吁地提着灯笼赶来:“行走,守门衙差说你往内衙来了,我就猜行走想夜探现场。”
李石看着他面露异色,刚刚到白影在自己面前一下子没了踪影,如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此人必然极为熟悉行走衙门的地形和摆设。
这王参军来的太快了,会不会是他?
李石心中打了一个问号。
“王参军,方才我刚到门口,屋内冲出来一道白影,形似鬼僵,忽的一下便没了踪影,你来的路上可曾碰到?”
王维林刷的一下脸色变白,冷汗直冒:“啊!莫非是那个杀害周行走和赵六的鬼妖?”
李石借助灯笼微弱的光线盯着他的神情,见不似假装,便道:“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即便是你也不用害怕,这白影趁我不注意时立即逃走,想必是不愿与我正面对峙,走,去屋内现场查探一番。”
王参军环顾四周,直觉到处都是阴风嗖嗖,忙摇手道:“行走,不可冒险,晚间阳气不炽还是先避一避,等明日白天才来查看不迟。”
李石却笑道:“那你留在,将灯笼给我,我去瞧一眼。”
王参军犹豫了一下,道:“还是我来给行走掌灯。”
两人来到门前,李石吩咐道:“先瞧门上的锁。”
王参军提着灯笼靠近,仔细一会道:“锁好像被巨力扯断了。”
李石接过灯笼也看了一眼,然后把灯笼伸到门内去看地上的灰尘。
之前那阵阴风早已把屋内的一切都吹乱了,就算有足印也不见了。
李石扫视一眼,来到房间中央,把散落一地的书籍信札重新捡到桌上,然后随意拿起一本册子看了下,里面是周兴巡视陵夷县的记录。
这时袁进也带着几名力士赶来,之前李石的大喝声惊醒了众人。
“袁树,你来的正好,将房内所有文书都清理一遍,把周兴巡视陵夷县的记录都整理出来。”他想通过这些记录,看能否查到周兴去岁中秋前后的行迹。
吩咐袁进带人整理,他则细细查探房内每一处,不但查看表面痕迹,还用幼鲲分身近距离感知是否有妖气残留,一圈下来,毫无收获。
袁进整理好后递过来一叠册子。
“巡视记录极为详细,每一次巡视的经过都记录在册,只是缺了去岁和今年的册子,怎么找也找不到。”
李石一听,本能以为之前那道白影是为这巡视记录来的。
不过一旁的王参军补充道:“那两本册子一开始就没有。”
当初那位游记官来查案时也查验过周兴的文书,查验前先记录了房中的摆设,没查出什么线索后,又把书籍按照原先的情形还原在屋中。
李石心想,这位游记官行事倒也有几分严谨。
“袁叔,把所有巡视记录送到前衙书斋,我要细读,或许能从中有所发现。”
夜色已深,众人回到前衙后,各自散去。
第二日,天微亮,李石便自然醒来,也不下床,合衣盘坐在床上吐纳修行。
一个时辰后,天色大亮,李石丹田中的真元又多了不少,堪比过去三月苦修。
想起昨夜自己缺乏远攻对敌手段而让那白影在眼前逃走,李石决定修一道可以远攻对敌的真元剑气。
不过真元剑气小成之前需得用真剑蕴藏,所以他还得先寻一把好剑才行。
上午堂前点卯后,他先吩咐完公事,后向王参军打听,县内哪里有兵器出售。
“行走,陵夷地处偏僻,唯有黎山散人的元宝斋有上等兵刃出售,可行走乃真修练气士,能让行走趁手的兵器怕是只能去州府。”
李石笑着问了元宝斋的位置,没说什么。
午间,李石查看完周兴前些年所有的巡视记录,依旧没有收获,正想再度梳理一下案情,便听有衙役来报,去请葛元和翁敏的人都空手回来了。
葛元去了外地行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翁敏去城外的青云寺烧香了,需等傍晚时分才会回城。
一旁的袁进问:“此二人会不会是故意躲避?”
李石也由此怀疑,他思虑片刻,派人去请赵二来问话。
赵二其实一直在等,见到李石当即跪拜在地:“请行走大人明察秋毫,我那六弟一家定是遭奸人陷害的。”
李石肃穆问道:“若是如此,你且说是何人陷害赵六?”
“必然是青云寺的阳庆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