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房间的沈时礼,视线扫过在场的一切。
尽管哪里都没有她的身影,可哪里都好似留有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自从他醒悟过后,每每来到这儿,他都会想——在他忽略她、远离她的那段时间,她一个人在这儿都做着什么。
当时的她,离开原生家庭,推掉工作。
将她生活的重心全部放在他一个人身上。
可他是怎么回应她的?
他将她视作仇敌,认为她的存在是他的污点。
只要一看到她。
他就会想到自己认错对象,爱错人,甚至在家族企业面临危机时,还得通过她的资助而起死回生,拥有掌管沈氏的资格。
这些挫败感,让他觉得耻辱。
也正因为此。
他在那时候被这些情绪蒙蔽双眼,根本就看不清自己的感情。
直到她离开后。
和叶诗涵的日夜相处。
让他慢慢的发现……
原来,他对她并不是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只是在这之前,他不敢承认也无法正面应对自己的心。
好像承认自己对她的喜欢,就是对他的一种自我否认,会让他自我鄙夷。
可她彻底从他的世界中消失后。
那股空落落的感觉,始终让他难以忘却。
就好像。
他的心脏有一块本属于她的地方,伴随她的离开而缺失,令他再也无法圆满。
无数次,她出现在他的梦境中。
午夜梦回时分,他总是会想起她。
每每想到她。
他就会反思自省。
如果不是因为他当初的执迷不悟,若是他们还在一起的话……
他们会如何?
她那么爱他,但凡他给点回应,她都会汹涌的回馈他。
可是他没有。
因他的迷失,他错失一个视他如命的女人。
等到他幡然醒悟时,她已经决心放下所有,将他们的孩子丢给他,要与他彻底割裂,断绝所有的关系。
明明他们的心里都有彼此。
只是,在这段感情中,他们存在着时间差。
怪他没有早点清醒的意识到,她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失去才懂得珍惜。
是他不配,他活该被困在自责和懊悔中。
想到这儿。
沈时礼沉重的闭上眼睛。
许是因为孩子的病情如今有望救治,以及他和叶诗涵的离婚。
使得他那颗压抑许久的心,最近总是蠢蠢欲动着。
他不止一次在想。
等孩子的病情得以治愈。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再努力一次。
就像她曾经为他所做的那般,他亏欠她的所有,他想为她弥补。
就怕……她已经不再需要。
当这个念头浮现,沈时礼睁开眼睛,眼神漫过痛苦的光芒。
他的视线一寸接着一寸,拂过现场的种种。
曾经被他忽略的一切,经过这几年的沉淀,对他而言已是如数家珍。
时间在无形中流逝着。
待到一段时间后。
以缓解思念之苦的沈时礼,准备离开这儿回家陪儿子。
看就在通过过道,途径客厅时……
无意间的一瞥,让他注意到过道旁边的矮柜上,表面留有一双清晰可见的指痕。
根据他对保洁阿姨的要求,以及她这两年的打扫习惯。
她将这儿打扫得仔仔细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并且每样物品都固定放在它原有的位置。
可现在……
沈时礼的脚步慢下。
他蹙眉定睛看着留下的痕迹,通过它的大小判断,感觉应该是女人的手。
并且是双手。
不应该是阿姨打扫时留下的。
意识到这一点。
沈时礼瞬间想到他刚才过来时,没有关合的大门以及亮着的灯。
他的心顿时警觉地提起,镜片后那双原本黯淡的双瞳,倏地一下变得犀利有神。
沈时礼的视线扫过四周。
想到自己刚才去过另外的几间房间,他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而当下能够藏匿的地方……
沈时礼的目光定格半开放式的阳台那儿。
遮阳帘被拉拢在两边,玻璃面折射着室内的灯光。
这也使得视线容易被混淆。
沈时礼的眼瞳眯起,眼底闪过狐疑的光。
他朝阳台走去,刻意放轻的脚步如猎豹,优雅又危险。
最终。
当他的视线锁定阳台有人的下一秒。
沈时礼极为快速的出手。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阳台外就向对方伸手一个擒拿压制。
“咚——”
沈时礼用双手抓住对方的手,一手将她的手臂背在身后,一手抵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抵在阳台的栏杆处。
“谁?!”
他一声遏令,动作又准又狠。
痛感从手臂蔓延至全身,突如其来的发展也出乎米娅的预料。
“……”她抽回思绪,一时无言。
身体被死死贴着阳台的米娅,因沈时礼迅猛的动作而回神,半个身体被抵在外围的她,身处高楼的她感受到一股迎面而来的窒息感。
她忘记呼吸,大脑也在顷刻间空白。
米娅没有回应。
而对她进行擒制的沈时礼,也在凶狠过后冷静下来。
他先是意识到对方是名年轻女性。
紧接着。
他又发现她的背影令他感到熟悉,最重要的是……
沈时礼认出她背着的双肩包。
“……”他的身体因这个发现而怔住。
沈时礼的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和不敢置信,紧接着就不假思索的松开她。
“米娅?”
他蹙眉,意外又不敢确定:“是你?”
来自沈时礼的呼唤,以及伴随他的松手,将米娅从危险的境遇中脱离。
她重新回到阳台内侧。
原本出神的思绪也在瞬间被她抽回。
尽管她背对着他,但她并不难感受到沈时礼的困惑不解。
明明阳台是半开放式的,可无形中好像形成一道结界,在他们两个的四周遁现,将他们困在逼仄狭窄的空间内。
气氛尴尬,她再也无法回避藏匿。
“……”米娅艰难的吞咽着口水,内心复杂微妙。
而站在她身后的沈时礼,此时已经彻底认出她,确定以及肯定她的身份。
他的眉心蹙得越来越紧。
眼瞳也因此而变得深沉、认真。
“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时礼追问她,语气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威严和逼迫:“你怎么进来的?”